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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椒沒費多大力氣就帶著陳安從沈謐袖中離開,剛觸到實地的一刻,他便看到了沈謐。
仍然昏睡著的、一身是傷的沈謐,安安靜靜在床榻上躺著,像一張浸染了大片紅色的紙。
蕭椒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出來看到的會是這樣的場面,他以為迎接他的會是沈謐淡淡瞥他一眼,嘲諷他幾句,或者幹脆什麼也不說就轉過頭去。他甚至在方才穿過沈謐袖中結界的時候已經想好了自己要怎麼跟他認錯——無論是沉浸在幻覺裡對沈謐做了些唐突的事,還是任憑當時沈謐怎麼勸自己都沒能醒過來的事……
他擔心沈謐會生氣,但現在看,沈謐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躺在那裡一身斑駁,那些紅看起來驚心動魄,刺得蕭椒腦中一片空白。
“阿謐!”他撲過去,又因為害怕把沈謐的傷口碰到,小心翼翼地停下來。
怎麼會這樣呢?他慌慌張張地站定,努力去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需要多費力就想明白了,他們此刻在幻覺之外,也在結界之外,沈謐是為了救他出來才身負重傷的。
“小辣椒!你怎麼在這?你沒事真是……”蕭逗瞥了一眼沈謐,把“太好了”三個字嚥下去,“你放心,他暫時還算穩定,不會丟了性命。”
蕭椒沒有說話,只是聞言回頭看了看蕭逗,也順便掃了一眼蕭算和蕭冬,點頭答了句“嗯”,同時看清了這是哪裡——這是南院中沈謐住過的那間房。
蕭椒面沉似水地轉過頭,親自上手探了探沈謐的傷勢。沈謐那些傷口已經沒淌血了,蕭椒輕手輕腳翻了他混在血裡又長進肉裡的衣袍,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那些傷對修行之人來說都不算致命,但終歸是疼的。
蕭椒看著心疼極了。
他一面自責自己為什麼那麼輕易中了招,一面咬牙讓自己冷靜下來,為沈謐施術療傷。
沈謐此時最要緊的也不是這一身皮囊的傷,他修為損耗,靈力枯竭,神識都不知道碎在哪裡去了,但蕭椒並不擅長此道,不敢貿然去尋沈謐神識,生怕一不小心沈謐吊著的那口氣兒就讓自己給驚走了。他只有小心翼翼將那身看起來滿目瘡痍的身體縫補好,盡最大的力氣護住沈謐的心脈,俯身去給沈謐拉被子的時候,才看到自己的眼淚落在了沈謐手背上。
沒出息得很。蕭椒在心裡罵自己。
師弟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蕭逗眼神示意蕭算講話,蕭算又把目光看向蕭冬,最後還是蕭逗開了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吐出幾個沒有意義的字詞來:“小……小辣椒,那個……”
蕭椒聞言緩緩回身,裝著不甚在意的樣子擦了擦眼角,腦子終於能抓住些什麼,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沈謐帶我們來的。”師弟三人備陳前事。
“這是哪兒啊?還有這位又是何人……”蕭逗想著能找點什麼先叫蕭椒分散一下注意力,他生怕蕭椒備受刺激不小心就想岔了走極端,便轉而看向旁邊那位自與蕭椒一同出現便在一旁默默站著的青年人,生硬地把話題岔開。
蕭椒扭頭看陳安,還沒回應,陳安便自己答話了:“我……我姓陳,這裡是南院,我的房間。”
“南院?”蕭冬隱約記得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地方的。
蕭椒比自家小師弟明白些,知曉這南院對陳安來說不是什麼值得啟齒的地方,低聲輕喊:“冬瓜!”
蕭冬雲裡霧裡,陳安卻不甚在意似的嘆了口氣:“南州城南院十裡長街,人間快活林,各位仙人不知曉也罷。”
蕭冬暈頭暈腦的,剛回味過來二師兄剛剛是想要藉著旁的事分散蕭椒注意,好讓他不至於只看著沈謐一個人陷入魔怔,也沒聽出來陳安語氣裡的自嘲辛酸,嘴巴動得比腦子快:“怎麼了?”
問完他才看到,大師兄二師兄都直沖自己使眼色,登時人更懵了。
“我……”陳安深吸了一口氣,眼角餘光偷偷將床上躺著的沈謐掃了掃,又低下頭,下定決心道,“我原是臨河城人氏,姓陳名安,十三歲上臨河城遭逢變故陷入戰亂,我與父母離散,後輾轉到昭興,趕上一場災難,被一位姓汪的道人從噩夢中救出……”
卻沒想到那才是他噩夢的開始。
他原以為姓汪的是個好人,將他救下,給他淨水熱食,他跟著那人走過戰亂橫飛的人間,也曾一度想過,哪怕做牛做馬,他也要報答。可他以為救了自己的人,後來捏著他的下巴說:“不像了。”
他那時不明白那句話什麼意思,但那句話彷彿是個什麼機關,一旦開啟,什麼都回不去了。那姓汪的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改變了他的外貌,開始百般折辱他,用盡了各種手段,他從未想過自己的救命恩人會用那麼多下流的手段對自己,每每他撐不住覺得自己終於能咽氣的時候,姓汪的又能把他治得完好無損。
陳安略過了這些,盡量想講得平靜一點,但發抖的身體還是暴露了他的情緒。
“後來那姓汪的秘密把我送進了南院。”陳安說。
南院是什麼地方?人間最骯髒的地方。他暗自捏緊了拳頭,垂眸斂去眼中情緒,低聲道:“前些日子,這位……沈謐公子找到了我,盛怒之下把我扔進了他袖子裡,承蒙蕭椒仙人方才相救,無以為報,來世必當結草銜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