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蕭椒爭辯兩句,賀寄松和程谷山同史青雲聊完出來了。蕭逗一把將蕭椒往旁邊推開,三步兩步跨到師父身邊熱淚盈眶欲語還休。賀寄鬆了然地帶著邱採白先走了,師兄弟四人便都圍了上去。
“師父,您在止禹山山門口放的那個幻影是怎麼回事?”
“還有之前邱師兄說師叔們都閉關了又是?”
程谷山輕輕嘆了口氣,在人家主殿的大門口站著聊天顯然不太合適,他便領著自己這幾個徒弟往旁邊走,邊走邊說:“那個幻影就是料到你們幾個小鬼會回師門去,怕你們卡在山門外一時亂了分寸,便想著留一段神識在山門處守著,提點你們一二罷了。至於閉關……你們那幾位師叔麼,一個比一個古怪,為師可管不著他們幾時閉關幾時出關。”
程谷山一如往常的不正經模樣,反而讓蕭逗心裡鬆了口氣。他原來還擔心師門出了什麼事的,現在看來應該是他太多慮了。
“那師父,沈漓,您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嗎?”蕭椒忽然問道。
程谷山聞言,看了蕭椒一眼,見自己這大徒弟眼裡藏不住的情緒,沒點破,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回應道:“三千年前的事,我們這一輩其實也不太清楚了。傳言說三千年前仙魔大戰徹底結束之後,玉隱仙上便收了這麼一個弟子,當時玉隱仙上可以說是風華無雙,他收的這弟子自然也備受矚目。好在這名弟子天資卓絕,悟性極佳,心地也純良,一度被人們寄予厚望。只是後來該到了下山歷劫的年歲,入世歷劫,便再沒歸來。大家都說他被人世浮華迷住了心竅,好在他也不曾用一身修為做什麼壞事,久而久之大家也便沒再提此人了。”
“那占星閣的畫像又是怎麼回事?”蕭椒追問。他覺得師父還知道些什麼沒說出來。
“你這臭小子什麼時候溜進占星閣去過?”程谷山伸手賞了蕭椒這孽徒一記腦瓜崩兒,頗有些無可奈何地在蕭椒的痛呼聲裡繼續說道,“那畫像是玉隱仙上燒的,原本玉隱仙上準備把掌門之位傳給大弟子沈漓,然而親自把沈漓送下山後,他便像是察覺到未來的命運一樣,把那幅之前就畫好的畫卷抽出來燒了,可巧,燒到一半仙上機緣到了自己飛升而去,進門打掃的弟子見著了就把火給滅了。”
“那……”蕭椒揉著額頭還要問什麼,被程谷山打斷了。
“小兔崽子哪來那麼多問題?倒是你,情劫歷得如何?”
“我不歷……唔!”蕭逗悄悄跟蕭冬蕭算使了個眼色,三個人十分默契地配合著在蕭椒說出些什麼討師父打的渾話之前及時捂住了他的嘴。
“小辣椒那個在找了在找了……師父一路來天風門辛苦,我們不打擾您休息,這就退下了。”三人連拖帶拽把蕭椒帶走,程谷山站在原地看著自己幾個仍然冒冒失失的小徒弟輕輕搖了搖頭。
蕭椒雖然被攔下了一次,但是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要去找師父問個明白,左右程谷山一行人還要再天風門待上兩日部署如何追尋鎮派之寶的事,當夜夜深人靜時蕭椒便找著機會翻了窗戶闖程序谷山下榻的房間。
程谷山並未在打坐,不如說他站在窗邊,正等著蕭椒前來。
“就知道你師弟們攔不住你。”程谷山頗為慈愛地看著蕭椒。
“師父……”
“坐吧。”程谷山坐下後招呼這蕭椒,“你長高了不少,想來這些日子開始勤加修煉了,也會關注自己的形貌了。”
蕭椒有些心虛,他覺得師父那眼神像是充滿愛憐地在看菜園子裡長得好的菜——盤算著明天就摘去送人的那種。果不其然,師父下一句就是:“想必那紅塵苦甜,你也嘗到了一二。”
蕭椒屁股剛沾上凳子立馬就又彈起來了,雖然他自己是沒臉沒皮跟蕭逗他們都講過自己心有所屬這種話,但是面對長輩那種感覺就不太一樣了。何況這個長輩要是知曉情況八成是得把賞他一頓“藤條燜豬肉”的。
“那個……我不是……”他慌張到咬了自己舌頭,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整個房間裡的燭火瞬間炸出了“啪啪”聲,窗邊擺的吊蘭猛然竄出了幾尺長,不知哪裡來的風打了個旋兒把師父的頭發都吹亂了。蕭椒在師父漸漸嚴肅的神色裡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沒控制好自己的力量。理智回籠,他趕忙收住。
“你現在,能用多少種力量了?”程谷山正色問道。
蕭椒也冷靜下來,他對自己也還有一肚子疑惑呢。
“不知道,一開始是五行之火,後來是金,下山的這段時間陸續又冒出來許多,我也分不清楚了。”五行是最基本的分類,還有許多小類別,蕭椒自己念書的時候這一部分聽得吊兒郎當,那些龐雜的分類他是搞不清楚的。“哦,師父,我好像還能掌控蒼息之火了……”
蕭椒把手攤開,隨著他的心意,他掌心上飄起了一團蒼白的火焰。
蕭椒像捧著個路上不小心撿到的貴重寶貝的孩子,求助似的看著自己的師父。然而師父盯著那團火,只是沉默。
他越發覺得不安。
“小辣椒,”程谷山嘆了口長氣,用高深莫測的目光看著蕭椒,“你知道為什麼你與他人不太一樣麼?”
“我是……身負天命的人?”蕭椒接道。
程谷山點點頭:“人人入修行之門都有契機,有所悟方才能引氣入體,你幾個師弟,蕭逗是悟得吃苦之道,蕭算心有守護之道,蕭冬那時是為求自保,只有你,一場大病後就入了修行之門,算是史無前例了。那時候我掐指算你命運,滿盤皆是變數,無從算起,我便知你與常人不同。你聰明有慧根,可是世界上並不缺少像你一般聰慧的人,但你比誰的運氣都好,想來也是一路受天命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