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人已經沒了蹤影。
蕭逗、蕭算、蕭冬:“……”
他們大師兄真的好不要臉啊。
蕭椒道觀雲臺的時候,收獲了一大堆意味不明的目光,但是沒辦法,他的臉皮實在是厚極了,他理了理衣冠,面不改色地走到紮在修士堆裡的那位樵夫面前:“大叔,是我,我比完了,來帶您下山。”
樵夫充滿敬畏地看了看這位“辣椒”仙人。
他還記得這位仙人剛剛一招把那位毀了一座山的修士打下賽場的時候,白衣飄飄、風華無雙。
他對仙人要送他這件事感到誠惶誠恐。
“喂。”之前一語道出蕭椒身份的女修上前來,“蕭椒,下次大比,我要打敗你。”
這女修是少女模樣,一身淺綠衣著看著嬌俏可人,少女看著蕭椒,眼中有股不服輸的認真勁兒。少年人總是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懷有憧憬,渴望自己能夠超越對方,這種渴望有時候會演變成不加掩飾的敵意。
蕭椒倒也沒少明裡暗裡被這樣的敵意紮過,習以為常。他認出了對方穿的是天風門的衣服,念著天風門同塵息門多年交好的情誼,禮貌微笑,溫和無比卻一點也不真誠地回道:“有志者,事竟成。”
但你恐怕這輩子是贏不了的。看在對方長得好看的份上,後半句他沒說。
蕭椒帶著樵夫下山的同時,掌門果然叫了弟子來傳他。
蕭椒自然是沒叫到,但那弟子卻恰好迎到了風塵僕僕歸來的谷山真人。
程谷山還沒來得及歇一歇,就被自家大徒弟拆了飛霞峰山門的訊息砸了個趔趄。
彼時他一身裝束還是在凡俗中四方雲遊的道人,粗布衣袍破舊無比,腳下一雙草鞋快要磨破了,身上的蓑衣也像是有些年頭,這副模樣只遠遠的看一眼就讓人覺得是個有味道的人。
他站在主峰的議事大殿裡,面對著其他幾位師兄妹不是很友善的目光。
“太不像話了!”蕭椒口中飛霞峰這位脾氣不大好的師叔——蘇抱雲,罵起人來一激動差點把桌子掀翻,“師兄,看看你的好徒弟。成天的胡鬧,一會兒不防著點就要闖個大禍出來,授課的時候連個影子都沒有,仗著自己有點天賦就胡亂揮霍,這樣的弟子可怎麼得了?都怪你,把這崽子都養野了,要我說就該從小多揍幾頓,這皮猴兒才老實!”
程谷山跟著附和道:“這臭小子,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他一頓!”
他跟著一群師兄妹在這數落了蕭椒半天,等蘇抱雲稍稍消了點氣,才想起正事:“各位……”
“你又撿了個弟子回來?”掌門賀寄松聽他剛起個頭,就覺得自己大概猜到程谷山的“正事”是個什麼了。畢竟這位師弟在雲遊途中撿徒弟的事做過太多回了。
程谷山這次卻搖了搖頭:“我是想說,西南一帶近來天有異象。我測算了一下,測到……此事與塵息門或有牽扯。”
聽到與本門相關,幾位爭來吵去的長老才平靜下來。
“有何牽扯?”他們問。
程谷山卻搖了搖頭,神色也有些苦惱:“我沒能算出更多,所以想去占星閣看看。”
占星閣,塵息門除了藏經樓之外最重要的一處,傳說那是這世上離上界最近的一處。哪怕是站在觀雲臺上看占星閣,以程谷山這樣的修士之能,窮極目力,也只能看到一截埋進雲裡的山壁。
占星閣中可佔前途、蔔命運,知何所來何所歸。大道三千,只要佔蔔的修士能力夠強,便可在占星閣中盡數知曉。
程谷山於命理推演之事一直有驚人的天賦和能力,但他不喜歡去占星閣。他總說,占星閣裡有什麼氣息,對他像有點排斥。雖然這排斥賀寄松幾人完全沒有感覺到過。
當年他們師父真禾仙上曾指點過,天機是不能叫一個凡人輕易窺破的,哪怕是很強的修士也不行,師父說這或許是天道對程谷山的一種保護。
自那時起,程谷山就很少再踏足占星閣。
“師兄……”消了氣的蘇抱雲有些擔心地看著程谷山。
程谷山衣著破破爛爛,人看著卻是個溫良清俊的青年,他笑了笑,對著師兄妹們關切的目光,他心裡也有些感動。他抖了抖袖子溫聲道:“無妨,不必擔心。”
“不是,師弟,”旁邊的葉語風解釋道,“我們的意思是,你或許該先沐浴焚香,以示對先祖們的尊敬……”
“此言有理,畢竟占星閣裡還掛著歷代掌門的畫像。”掌門賀寄松平靜又不失威嚴地接道。
“……”程谷山一腔真情錯付,報複似的重重揮了好幾下衣袖,故意把那風往賀寄松那扇,留下一聲“呸”,揚長而去。
且說蕭椒送了樵夫下山,不知又做了些什麼,等他磨磨蹭蹭回到暉月峰上時已是大半天之後。
大比之後照例有清談宴,蕭椒回來的時候清談宴都散場了。
蕭椒聽師弟們說掌門只讓人來傳了他一次,便沒再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