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或許有不管事情的人,可是沒有一個人是普通人,最少也是在官場中起起伏伏,掙扎十數年的老人。
當中不乏也有當年權冠一時的權臣,也有那種現在也名聲不減的能人,只是本朝的內閣大臣,歷來都是不管事情的,所以才讓他們幾個人在朝堂上的鋒芒不露。
在場的人都是老狐狸,即使知道都是在演戲,可是依舊沒有表現出來任何不悅。
展平的鋒芒畢露,對於他們這些老臣,不是一種好事情,他們本就不引人注意,一旦出現那種人存在,他們會更慘的。
所以本應該站在官員那一側的內閣眾人,最終沒有任何的猶豫,選擇站到了司徒正德這一側。
等到司徒正德在這裡訴苦完後,皇帝讓這位演戲兢兢業業的老人回去了,他本以為司徒正德是不會演戲的,不曾料想到,司徒正德偏是那種演戲不錯的人。
出了宮門之後,司徒正德板起一張臉,不再是剛才那種難過的樣子,而像是一種坦然。
陳南跟在他的身側,說道:“我已經把人派進刑部的大牢了,但是展平對待阿殿的看守比較嚴,所以我們的人看不見阿殿到底在哪裡。”
“派人繼續去檢視,今天必須把這件事情弄明白,哪怕付出一些代價,這件事情也要去做。”
“屬下明白。”
皇宮之內,皇帝看著站在堂下的那幾位內閣大臣,心裡想要冷笑,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樣,是一幅和善的表情。
“諸位愛卿也已經看見了,咱們這位司徒上柱國,今天可是來者不善啊。”
內閣首輔張曹站了出來,說道:“司徒上柱國也是性情中人,面對到自己的孫子,自然也是很著急的。
人之常情,我們都可以理解的,如果換做是我們,恐怕不見得會比上柱國更加親和。”
皇帝看著這位平常一言不發的內閣首輔,說道:“張愛卿還是第一次關心這種事情,朕還以為這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張曹平日裡連打仗這種事情,都是不怎麼開口的,就更不要說這種看起來很大,說到底不過是小事的事情。
按照以前的習慣,張曹還是想繼續渾水摸魚下去的,可是今天早上,他在知道展平的所作所為之後,就打算對這件事情做些什麼。
展平那麼做合理而不合禮,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可是絕對不是好手筆。
張曹都已經開口,那麼內閣當中剩下的輔臣,也開始跟著一個接著一個的發聲。
刑部的大牢中,展平心頭浮現出一種不好的感覺,他看著鎮定自若的司徒殿,問道:“你看起來不擔心你現在的處境,反倒是有些過於鎮定了。”
“那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展尚書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這裡就殺了我,所以我不擔心這種事情。
您說,什麼事情比活著重要?沒有吧,您是不是也覺得活著是最好的事情?”司徒殿笑嘻嘻地說道。
“你最好明天也有這種心情說出這種話,現在的口舌之爭,有些沒什麼意義。而且笑到最後可不一定笑得最好。”
司徒殿說:“但是我現在也能笑得出來。”
他在刑部的大牢裡面關了七日,原本氣色就不怎麼好的少年,在關了七天之後,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時,司徒正德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倒是司徒殿擠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您來了啊?我沒事,就是這些日子吃的不怎麼好。”
司徒正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明白,先上車再說吧。回家。”
“好,咱們回家。”
坐上馬車之後,司徒殿冷笑著說道:“咱們這位刑部尚書倒是看得起我,不僅給我準備上好的刑罰,還安排人暗地裡偷襲我。”
“他都對你動什麼大刑了?你看起來很是虛弱,可是你的身體看起來沒有太多的傷痕。”
司徒殿掀開自己的袖子,他的手臂上,遍佈著小孔,密密麻麻,清晰可見。
“這是昨天晚上弄得,這種傷痕,最多就只有兩天的時間就會消失,所以這種傷痕不會被人注意到的。”
司徒正德說:“他展平可真是做人兩面派啊,我一直以為像他那種人,是不屑於做出這種人面獸心的事情的。”
“但是好在,他還是沒有做出太卑鄙的事情,如果做出太卑鄙的事情,恐怕我心中的虧欠,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司徒正德說道:“你沒必要這麼虧欠的,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麼你一定做錯的事情,我覺得你做的事情是對的。
或許殺了展鴻,你會對展平有些愧疚,可是當初展平和展鴻,可是對許平生的死,沒有任何一點愧疚的。”
“祖父,人和禽獸之間,其實最應該保留的就是這樣一絲愧疚,野獸殺人的時候,是沒有任何愧疚的。我們一旦沒有了愧疚,再殺人,就和野獸無區別了。”
司徒正德說道:“難不成所有的軍士,都是野獸嗎?如果他們事事都有虧欠的話,他們在戰場上會步履維艱,早就死在戰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