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微微亮起,司徒霏走出大帳,他看向東方那座隴右縣城。
這座大鄭朝廷耗費心血的城池,在這裡矗立了十幾年,沒有經歷過太多的烽火,只有歲月遺留下來的痕跡。
他很抱歉,把戰火燒到這裡,他本不想在這裡打仗,眼下看來則是不能了,想打那就打唄,只不過玩不玩陰的,就是各憑本事了。
他儘量與人和善,不代表他是個和善的人。
那輪被城池遮擋住的太陽,就像是他現在對待這場戰爭的看法,能夠看見一絲光亮,卻看不見真正的陽光。
晦暗不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入冬之前的最後一場大戰,不給他們打痛了,他都不姓司徒。
以前跋扈,現在穩重的他,拔出了那柄掛在腰間的佩劍,轉身指向西方。
他冷聲說道:“全軍披甲入帳,熄滅火把。”
營地當中陷入一片沉默,偶爾會傳來幾陣呼嚕聲。
沒有呼嚕聲還好,聽到呼嚕聲,司徒霏就忍不住扶額,這群人裝得好假。
輕鬆打下越安關的匈奴軍隊,此刻正穿越越安關前面的山路,向著隴右縣城行軍。
為首的叫做雅魯科泰莫曲,是匈奴除去大汗之外的六位可汗之一,統帥著匈奴十一個部落中的青雲部落。
用司徒正德的話來說,這位就是匈奴的六個土皇帝之一。
司徒霏手裡的情報只有匈奴的大概調動和數量,至於統帥是誰,他還真不知道。
要是知道是這位的話,司徒霏會喊來會更多的人的。
這位可汗的能力,在匈奴中的指揮水平,可以說的上是不如那位年輕的大汗。
那位大汗,曾經在十歲的年紀登上汗位後,指揮了一場讓世人笑掉大牙的大戰。
只不過就是這樣的一場大仗過後,都沒能讓他的水平不如這位已經年近六十的青雲可汗,由此可見一般。
對於這位的評價,司徒殿在紙上留下過一段中肯的評價,“人菜且癮大,凱申之風範。”
當然這位對自己自視甚高,覺得自己的才能雖不如司徒正德這種大鄭的名將,但是也要比司徒霏這種年輕人強上很多。
這種說法不僅僅是他對自己的看法,也是他敢於和別人說的話。
外人對待他這種說法,更多的是一笑置之。
而司徒正德本人則是覺得晦氣不堪,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和他排在一起。
剛出峽谷,有一箇中原人模樣的人到了雅魯科泰莫曲的馬前,把手放在胸前,躬身說道:“莫曲可汗,我覺得在這裡可以留有一隻軍隊,可以阻斷敵人的支援。”
雅魯科泰莫曲搖了搖頭,“這裡已經被我拿下來了。他們難道還能從咱們匈奴的地界過來,還是你覺得,他們可以從山上過來?”
“可是這裡地勢過於險要,我們攻下的太過輕鬆……”
“不要再說了,本汗手下都是騎兵的精銳,守在這種地方做甚務甚?
不如大兵壓境,一舉攻破隴右縣城。
司徒家那小子不要說老夫差很多,就是比起他祖父來都不如。”雅魯科泰莫曲輕蔑地說道。
聽到這番話,那個謀士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夠說聲告辭後離開這裡。
他委身的這位主子說弱吧,這些年司徒正德都沒打死他,說強吧,這些年一直都是半死。
大軍行進得很快,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先頭隊伍就已經到了西北軍的軍營五里開外。
隴右以西皆是平原,此刻天色已經很亮,雅魯科泰莫曲站在馬上就可以看到遠在五里開外的大營。
根據先前的探馬來報,這裡的軍營守衛鬆懈,夜間不僅僅沒有巡邏計程車兵不說,就連篝火和火把都少的可憐。
再加上在他的印象裡,西北軍從來都沒有早起的習慣,現在這種情況,他知道此次大戰可以開始了。
他覺得司徒霏不如司徒正德不假,可也不是他完全相信西北軍會如此懈怠的理由。
他之所以相信這裡沒什麼防備的主要原因,是那座越安關攻下的快又不是那麼快。
如果太快,可能是陰謀,如果太慢的話,則是此次大戰變數生多。
司徒霏站在大帳外面,看著遠處那些絲毫不掩飾火把的匈奴軍隊,心中有了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