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蘚綠絲絨07)
昨晚試過旗袍後,謝婉君還專程點撥了她兩件事。
這第一件自然是關乎江樓月,那日二人執手相看淚眼的畫面謝婉君可不會忘記,彼時她正站在書房的儀容鏡前瞧身上的旗袍,開口之前還措辭了一番,最終擺出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倒還真像個事外之人。
“那江樓月是許稚芙心尖上的人,我勸你還是不要與她來往過密,幸虧是我看見,我這個人心善,又大度……”
“是你看見,就沒事了麼?”秦水凝將她打斷,直白問道。至於她誇自己心善大度,心善猶可,大度麼,簡直是鬼扯。
謝婉君被這一問打得猝不及防,鮮有地語塞了片刻,撫弄衣裳的動作也停了。她從鏡子裡看到立在身後的秦水凝,秦水凝正盯著鏡中的自己,而不是試穿旗袍的背影,四目相對,謝婉君先錯開了。
“秦師傅這問的是什麼話,當然沒事了,我還能到稚芙面前去告狀不成。”
“既然沒事,你又專程提起做什麼?”
“我……”謝婉君被她盯得背後發燙,扭身回到了沙發上,給自己倒了盞冷茶,茶水灑到紅木茶幾上,暈濕一片,她大抵也覺得自己支吾得太久了些,口不擇言地反問了一句,“你就那麼喜歡江樓月,喜歡與她來往?我說都說不得。”
她失了陣腳,秦水凝看起來便自得多了,看來同她交談還是得先發制人才對。秦水凝照著她的話原封不動地反問了回去:“你就那麼喜歡倪二少爺,喜歡與他來往?”
謝婉君剛拿起香煙盒,聞言又給丟了,嘆氣道:“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我是不懂,可我也知道,臭男人湊上來,就該賞他個嘴巴。既然不喜歡,還要裝出副享受的樣子,謝小姐的道行尋常人還真比不過。更何況江小姐一介女流,心思脆弱之時與我握手致謝,我是捨不得推開的。”
“哦,誰說秦師傅不懂,這樣看來,不是也很擅長風月之道麼?我幫江樓月的不比你多?怎麼不見她摸我的手,含情脈脈地望著我?”
“滿口胡話。”秦水凝果斷下定結論。
謝婉君一股火含在胸口,將剛點燃的香煙插進敞開的碗口,發出一聲短暫的湮滅之聲,若是心火也能這麼爽快地熄滅就好了。又一想,這是在與她做什麼?原是想著點撥她一句的,竟成了對簿公堂的架勢,謝婉君恨恨地想:好,既然她不願意聽這些,那她也不發這個慈悲了,待許稚芙的妒火燒到她身上,就知道來求她這個一等一的善人了。
秦水凝見她久久不說話,語氣也頗為生硬,幹巴巴地說了句:“謝小姐既然無話可說,旗袍想必也無需再改,那我就告辭了。”
她上前來拿放在茶幾上的竹節布包,謝婉君看似坐在那兒出神,手卻淩厲地把包按住,不準她拿,又說起另外一樁事:“明日原定在許家辦的堂會改到了韓公館,許稚芙都未必去得了,我知你想見江樓月,可韓公館不是個合適的地方,你別去了。”
什麼叫“我知你想見江樓月”?饒是秦水凝再能剋制,也不免被她字裡行間的陰陽怪氣惹得起火,冷聲回道:“你怎麼知道我就要去?”
“還用說麼?你的包總共就那麼大,帶著針線盒就夠費事了,還裝著許府的請柬,既然不去,還要特地帶回住處銷毀不成?”
“謝小姐還真是生得一雙慧眼。你既不請我,許小姐請了,何來你說不準去的道理?”
“你這話又是在怪我沒請你了?明日一大群人聚在一起,為的不過是個應酬,前些年我公司開業,喝得怎麼回的家都不知道,第二天清早直接住進了醫院,這種吃人的場合,你當是什麼好地方,坐在那兒品茶看戲就成?”
她專程撿出自己進了醫院的事說,一則為了嚇唬秦水凝,二則,她想著偷偷示個弱,秦水凝總要關切她兩句,這劍拔弩張的氛圍也就化解了。
不想這個生性冷淡的冰塊是真不近人情,面色反倒愈加嚴肅了幾分,事不關己般答道:“我若去了,還真就是品茶看戲的。”
謝婉君陡然發出一聲冷笑,扭著上半身睨她:“我送你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