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喬湛這一開口,在場的人除了沈惜外,皆是一臉驚愕。
明眼人都知道這蘇姨娘是太夫人塞到喬湛的,那點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思,喬湛即是肯接受,這就是彼此間的默契。
可喬湛突然將蘇姨娘送回來,手段光明磊落,反而讓人不好再翻舊賬。
太夫人望著喬湛,疾言厲色道:“湛哥兒,你這是何意?”
“侯爺,蘇氏是您的妾室,這、這於理不合啊!”喬三夫人急了,忙道:“太夫人身邊不短服侍的人,侯爺不必如此。”
喬湛已經把人帶回來,便是下定了決心,豈會讓人三言兩語就說動?
“長輩身體不適,小輩們本該在床前侍疾。如今侯府離得不惜娘,太夫人又體恤,我們也該有所表示才是。”這話自然還得喬湛說,從沈惜口中說出那便是善妒、容不下妾室。喬湛頂著太夫人陰晴不定的目光,一派淡然。“蘇氏又是您得用的人,孫子千思萬想,覺得如此最好。”
不給太夫人再說話的機會,喬湛語氣仍是尋常卻又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來,他挑眉道:“沒道理侯夫人有資格侍疾,一個姨娘就不能來服侍您了罷?”
太夫人驀地攥緊了手下的被子。
“侯爺,不要趕奴婢走!”蘇姨娘聽完,當即就變了臉色。她自知這次被送回來,就斷沒有再回到侯府的希望。顧不得此時有外人在,她慌忙走到沈惜身前跪下,抓著她的裙擺磕頭不跌。“求夫人不要趕奴婢走!”
她哭得梨花帶雨,聲音竟有些撕心裂肺的意思。“奴婢是哪裡做錯了惹夫人不高興了嗎?”
蘇姨娘還不算蠢笨,知道此時該求的人是沈惜而不是喬湛。這樣一來就又把矛盾引到了喬湛的內院,而不是長房和太夫人之間。就好像是沈惜拈酸吃醋,不許丈夫身邊有別人一樣。
事關永寧侯府內部的家務事,想幫忙的衛國公夫人、想添油加醋的安平侯夫人,一時便都不好開口了。
恐怕兩人早就商量好了!蘇姨娘淚眼汪汪的看著沈惜,而沈惜只是淺淺的微笑,對於她的乞求並不惱火也不動容。
“服侍太夫人,還委屈了你不成?”喬湛沉下臉來,面容上的神色終於變成了一貫的冷淡。他聲音不高,聽在蘇姨娘耳中,卻又是一陣心驚膽寒。“這是我的意思,你也不必求夫人,夫人求情我也是不依的。”
蘇姨娘愈發絕望,只攥著沈惜的裙擺不肯鬆手,喬湛不便當著太夫人的面發作。臘梅見狀忙給蘭草使了個眼色,蘭草會意,上前輕松的拖著蘇姨娘跪到了太夫人床前。
“好了,不要哭了。”太夫人終於開口。
她眼中的神色變換了幾次,語氣卻輕柔起來。她看著喬湛,聲音溫和的問道:“你當真要把她送回來?”
喬湛頷首,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孫子的一點孝心罷了。”
太夫人這是有松動的意思了!蘇姨娘絕望的閉了閉眼,險些癱倒在地上。
安平侯夫人冷眼瞧著,雖是她不喜沈惜,也頓時生出羨慕之情。由喬湛親自開口,還以孝敬長輩的名義,太夫人便難以推脫,於沈惜的名聲不會有損。而蘇姨娘鬧了一場,看似是在拉沈惜下水,實則讓太夫人沒有迴旋的餘地。
這樣一個當著外人面都敢不乖乖聽命於喬湛沈惜的人,還是太夫人給的,這簡直是在打太夫人的臉。
蘇姨娘實則是走錯了這一步。
她一個沒有為永寧侯生下子嗣又無寵的姨娘,妄圖給才生了嫡子又深得永寧侯寵愛的嫡妻沒臉,無異於自尋死路。
“太夫人!”蘇姨娘不死心的看著太夫人,眼中又是哀求又是期盼,期盼著她能給自己撐腰。
杏枝跟她同為太夫人面前得力的大丫鬟,當時太夫人選她去服侍喬湛時,她還甚是自得,以為終於壓過杏枝一頭,不僅飛上枝頭成了主子,又是太夫人最信任的人。就在剛剛,她還想杏枝在侯府中錦衣玉食慣了,卻要可憐的嫁給管家兒子,哪有什麼前途?
若是她能給侯爺生下一兒半女,往後雖不能跟夫人比肩,也是姨娘裡的頭一份了。
蘇姨娘忽然想起被送到莊子上養病的程姨娘和翠姨娘,兩人皆沒有什麼大錯,在夫人有孕後沒多久便被侯爺的人送走。
自己是太夫人給的,不能隨意處置了,所以才暫時逃過一劫。
他就是在等今日——
太夫人和蘇姨娘不約而同的想到,喬湛隱忍不發多時,不是他肯吃這個啞巴虧,而是在等一個一擊即中的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