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人,當初既是能斬斷情絲,足以說明你是聰明人。”祁慎晃了晃手裡的信箋,微微笑道:“如今需得你再做一次選擇了。”
當初顧清能為了功名利祿放棄了沈惜,如今他平步青雲後,又怎麼捨得身敗名裂?
“聽說衛國公府給沈氏的嫁妝極厚,她又有縣君的名號在身,即便是和離了,亦是不愁嫁的。”祁恪用了誘惑的語氣,看著顧清道:“便是平寧縣君嫁給顧探花,亦是一雙璧人。”
沈惜和離?怎麼可能!
顧清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如今她已經替永寧侯生下嫡長子,愈發坐穩了侯夫人的位置,正是安享富貴之時,怎麼會和離嫁給他!
“殿下莫要取笑微臣,要怎樣處置,微臣悉聽尊便。”
祁慎心中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他運籌帷幄的笑了笑,“前些日子永寧侯帶進府的一女子和幼兒,想必顧大人也有所耳聞罷?”祁慎刻意多觀察了片刻顧清的臉色,方才慢悠悠的道:“顧大人別忘了,當初沈氏嫁給永寧侯時,可並不是什麼世家貴女、縣君,不過是個丫鬟罷了。”
“永寧侯當初能力排眾議娶個身份低微的丫鬟,又有何不能另娶他人為侯夫人?”
“顧大人忍心看她受苦麼?”
祁慎口中的主角還不知自己又被編排了一通,沈惜把兒子哄睡後,便去了喬漪的房中。
“阿漪,這是在繡什麼?”她進去時沒有讓人通報,進門便見到喬漪那張繡繃子低著頭在繡東西。
見沈惜來,喬漪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微笑道“嫂子,您來了。我想給小葡萄繡一件肚兜,嫂子可別嫌我活計粗糙。”
看到肚兜沈惜就想到了前些日子蘇姨娘的行為,不免有些頭疼。然而喬漪興致勃勃的把肚兜舉到沈惜面前時,沈惜也只得笑著誇獎了一聲。
喬漪亦是心靈手巧,比她自是強上許多。
這般俏麗的模樣、顯赫的家世、豐厚陪嫁,又能打理家事,琴棋書畫和女紅都是出挑的,卻受到無妄之災的帶累,看起來似是平白矮了人一等。
“嫂子。”喬漪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忽然對沈惜道:“能讓哥哥代我同齊三公子道謝嗎?他救了我,當時我嚇懵了,還受了傷,我本該親自道謝的——我不想讓他覺得,我是不知感恩的人。”
沈惜聞言,面上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心中卻是大喜。
見沈惜沒說話,喬漪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她正是面紅耳赤之際,沈惜突然開口了:“阿漪,我覺得這樣不夠有誠意,你哥哥已經謝過他了。你願意親自去向齊三公子道謝麼?”
要和齊三公子見面?
喬漪俏臉有些發白,卻沒有立即拒絕。
“阿漪你的繡活做得這樣好,齊三公子於財物上是不短的,不如親手做些什麼。”沈惜看著喬漪,柔聲問道:“他是情願收的。阿漪,你可願意?”
沈惜雖未把話說透,喬漪卻已經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頓時臉色更白了些,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有些難過。“嫂子,我害怕。”
身邊服侍的人早在姑嫂二人說話時,便都悄悄退了出去,眼下房中只有她們兩個。喬漪睜著眼,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落,無聲的劃過她愈發瘦下去的臉頰。“齊三公子他是好人,我不怕他看不起我,我害怕他可憐我才——”
她忘不了那日在危險中緊握她的那雙手,溫暖幹燥,令人心安。她躲在他並不算寬厚的胸膛中,彷彿兵器聲和慘叫聲,都隔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是哥哥的至交好友,他庇護了最狼狽的她,她不想再因為自己麻煩了別人。
“阿漪,別哭。”沈惜見她這般傷心,心裡也覺得難受,忙拿帕子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珠。“嫂子知道了。”
喬漪伏在沈惜的懷中無聲的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