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岺這一病,昏了三天才醒過來。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便撞進一雙溫柔擔憂的墨眸深潭裡。
顧北煦的眼底倒映著小小的她。
凌子岺忽然覺得這一刻,彷徨多日的無著落的心,終於落在了踏實處。
“阿煦,你來了。”
她向著顧北煦虛弱地笑,聲線沙啞。
顧北煦一身風塵僕僕,下頜還冒著泛青的胡茬,但這不妨礙他將人摟在懷裡,珍而重之輕輕吻她的額頭。
“岺兒……”
他試探著喚了一聲。
凌子岺窩在他的懷裡,悶悶嗯了一聲。
“岺兒……”
凌子岺沒動作。
“岺兒……”
凌子岺抬起眼,含淚在顧北煦肩頭捶了一下:“叫魂呢你!”
顧北煦將人又抱緊了些,把頭埋在她的頸間,聞著熟悉的冷香氣息才漸漸心安。
大夢一場,恍如前世今生,他終於抱住了他的岺兒,從噩夢裡醒來。
時至黃昏,兩人抱了一會兒,府裡的僕人就抬著熱水敲開了房門。
凌子岺剛退了燒,身上正沒有力氣,顧北煦便抱著人沐浴,好在浴桶足夠大,兩人總不算擠。
顧北煦撫著凌子岺背脊上凸出的蝴蝶骨,心疼她才回京了一個多月,就瘦了這許多。
晚飯是在房間裡用的,凌子岺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叫顧北煦哄著寵著多吃了幾口。入睡前,顧北煦將禹城那邊的情況簡單的跟凌子岺說了幾句。
至於凌子岺在京城的情況,只要顧北煦想知道,除了顧可甜,外面值守的侍衛也可以告訴他。
凌子岺還病著,他什麼都沒問。
也不知是不是顧北煦回京的緣故,皇帝撤走了監視凌子岺的所有影衛,如今跟在府裡的就剩一個啞奴暗衛。
那是凌子岺的人,皇帝尚無權調動。
房間裡炭盆暖意烘著,凌子岺在顧北煦的臂彎裡緩緩眨了眨眼睛,漸漸起了睏意。
“岺兒,先別睡,灶上還熬著藥呢!等喝了再睡。”顧北煦撫著心上人的眉眼,忍不住以指腹點她的鼻尖,溫柔囑咐道。
一聽還要喝藥?
凌子岺立刻閉上眼睛放緩了呼吸假寐,故意不應聲。
誰知,裝著裝著,凌子岺就真的睡著了。
等藥熬好了,顧北煦也不忍叫醒她,只得又叫下人端下去,吩咐在灶上好生溫著。
大抵是因病了的緣故,凌子岺睡的並不舒服,渾身疲累的很,中途倒是醒了幾次,每次都見顧北煦守著她沒闔眼,深情脈脈地盯著她看。
第二日一早,顧北煦換了官服去了宮裡,到了午時才匆匆回到王府。一回來就奔去了後宅寢房,連顧可甜想跟他說句話都喊不住人。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凌子岺正在房間裡床榻上裹著被褥,無聊的翻來滾去,冷不防外頭院裡傳來腳步輕疾,顧北煦進門來,二話不說將人抱了個滿懷。
凌子岺也不掙扎,任他抱著,柔軟的被褥只露出一個小腦袋,頑皮地眨眨眼睛,朝顧北煦問道:“怎麼了這是?皇帝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