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如既往利落簡潔,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但就是這種短促有力的承諾,在極端時刻最具有讓人定心的效果。
“我正在倒追資訊源,已經鎖定ip地址了,你先睡覺,明天早上就結束了。”陳念說。
沈遇這個話題的實時點選量早已足夠空降熱搜,宋意知道這是陳念一直幫忙壓著,她在接到宋意電話之前就已經出手了,哪怕她一直看不上沈遇,但該幫忙的時候,陳念從來沒有遲疑過。
宋意緊緊捏著手機,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感受到她和沈遇兩個人已經被繫結在了一起,不只是孩子,還有她和沈遇最重要的朋友,她和沈遇經營的事業,甚至她自己的心,似乎都做不到像從前她想象得那樣輕松一走了之。
次日清晨,冬日裡天亮得晚,時允被敲門聲驚醒的時候,窗外還是一片漆黑。
時允謹慎地從貓眼往外看,她住的地方租金便宜,相應地治安就不算太好,她之前盤算著手裡有錢了就提高自己租房的預算搬去更好的地段,但天都娛樂加班成性,她一直沒時間把這個盤算落在實處。
門外,是一個女人,穿著剪裁利落考究的羊絨大衣,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價值不菲。
只有一個人,一個清瘦的女人,大機率是個oega,時允在心裡評估了風險,認為不足為懼,於是她開啟了門。
“你好,請問你找誰?”時允問。
“找你。”陳念說。
陳念進了時允昏暗的出租屋,在堆滿雜物的沙發上坐下,時允滿腹狐疑,無端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將是她命運的轉折點,只是不知道是往好轉還是往壞轉。
“我看到你寫的小作文了,情緒抓得很精準,文字功底不行,剪輯不專業,像是半路出家自學的。”陳念說。
時允蹭的一下站起來,警惕地盯著陳念,陳念這句話很明顯地來者不善,時允舉著自己的手機,她早已設定好了快捷鍵,威脅道:“我隨時可以報警。”
陳念一笑,比了個請便的手勢。
“等警察來了,我們可以一起聊一聊偷拍、造謠、誹謗這幾個話題,你一定很有興趣。”陳念說。
她也站起來,時允下意識後退一步,陳念眯著眼睛打量屋裡的陳設,對時允的經濟條件有了大概的估計。
“誰教你做這些的,真是自學的?”陳念問。
時允緊繃著臉不吱聲,手指就停在一鍵報警旁邊。
“大學裡有新聞與傳播專業,也有網際網路營銷專業課,你如果從正規途徑學這些技巧,你的第一課老師就應該教給你法律意識和底線思維。”
陳念張開雙手向時允示意自己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但她對面這個年輕的小oega並沒有半點放鬆的跡象,整個人如同隨時會沖出來一口把人咬出血的小野貓。
陳念一笑,沒了套近乎的耐性。
“的確實操當中有許多不能寫進教科書的方法,你在這方面的經驗或許比學校裡的老師還要多,但有一點你不要忽略了,能使用灰色地帶的手段,需要有足夠龐大的背景給你提供經濟、技術和法律支援。”
“同樣的招數,天都娛樂的業績骨幹做起來,和一個被裁員的背鍋職員做出來,效果是不一樣的。”
“很抱歉你被辭職了,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收集材料準備勞動仲裁,或者狠一點聯系對家把天都這些年的腌臢料捅出去,而不是在明知道不能炒作這個話題的時候,還一意孤行試圖以卵擊石。”陳念說。
“我被解僱,不是你做的嗎,還在這裡惺惺作態什麼?”時允已經完全確認了陳唸的身份。
陳念輕蔑一笑,“我做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只是告訴你的老闆,有些規矩不能打破,至於他把無能狂怒發洩在誰身上,不是我能控制的。”
時允開啟手機搜尋她創造的詞條,已經幾乎搜不到了,沒有被遮蔽,而是被大量的無關資訊充斥進去,就好像她的心血變成了一堆電子垃圾。
“水軍?”時允問。
“不,人工智慧。”陳念微笑。
“哈,哈哈。”時允崩潰大笑,眼角閃著水光,她忽然沖到陳念面前,抓著陳念昂貴的衣領質問,“你難道不是oega嗎?”
“oega被人隨意欺壓,你這種人還助紂為虐,你們比apha還可惡。”時允惡狠狠道。
陳念當了多年的o權先鋒,第一次被人沖到臉上說自己助紂為虐,看來眼前這小姑娘並不是故意激化矛盾,而是她心裡真的這樣認為。
“那你覺得,你在網上發那些編造的東西,就能為oega爭取權益了嗎?”
“你的主張需要虛假的論據才能支援,你把不支援你的oega通通打成惡人,你主動和自己的同胞割席,難道還指望你的敵人自動讓出自己的既得利益嗎?”陳念反問。
“你到底要說什麼?”時允開始煩躁起來,“你要送我坐牢嗎?”
“這個問題,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陳念悠悠道。
她撥開時允抓著自己領口的手,極有風度地後退一步,和時允來開社交距離,勾起一抹微笑:“你真的理解你鼓吹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