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遠答道:“臣答應過內子,終此一生保護她。臣不能言而無信。”
“你可知道,忠義難兩全。你對你妻子有情有義,可就是對朕的不忠。”皇上道。
顧亭遠沉默了下,然後道:“請皇上恕罪。”
“哦,你覺得自己有罪嗎?”皇上倚在龍椅上,眼底含笑,“朕聽聞,當日馮文炳指責你瀆職,你說是他下套害你。今日朕問你的罪,你還覺得冤枉嗎?”
當日,顧亭遠在翰林院“尋死覓活”,馮文炳罵他:“你乃朝廷命官,為皇上分憂是你的分內之事,你在辦公時間爭鬧不休,乃是瀆職!”
他是這麼應對的:“我便是瀆職,也是你害的!我就說,為何我夫人平白受欺辱,原來道理在這!你就是不想我全心全意為皇上辦差,設套害我!馮文炳,你的心好毒哇!”
原來都被皇上知曉了。
顧亭遠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皇上只是逗他而已,他與皇後一樣,都未曾見過此等奇男子,甚覺有趣。至於什麼男子威儀,什麼官員體面,皇上並不很在乎。能辦事,就是好官。
“罷了,起來吧。”他抬抬手,“朕剛剛不過與你閑話幾句,現在要跟你說正事了。”
顧亭遠不敢起:“請皇上吩咐。”
皇上道:“皇後想見見你夫人。她懷有龍子,需得保持心情舒暢。你回去囑咐你夫人,讓她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要哄得皇後開心,朕有賞。”
“是,皇上。”顧亭遠跪地謝恩。
回到家中,顧亭遠將此事告訴妻子。
“什麼?皇後要見我?”她訝異道,眉頭蹙起,“我知道了。”
不就是哄貴人?她又不是不懂。
顧亭遠見她皺眉,安撫道:“別擔心,不是壞事。”
陳寶音道:“我知曉。倘若要問罪,便不會由你告知我了。”
若皇後是馮家的靠山,想要整治她一個小小臣婦,再容易不過了。何須皇上召見顧亭遠,叮囑一通?
“嗯。”顧亭遠輕點頭,“不要擔心,萬事有我。”
陳寶音點點頭。
她這樣身份的人,去覲見皇後,會有專人教導。告知她皇後的喜好,宮中有何忌諱,還會簡單教導她一些禮儀。
倘若不是特別倒黴,她不會招惹禍事,陳寶音倒不很擔心。
“是顧家嗎?”這日,院門被敲響,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恰巧,顧亭遠休沐在家。
他走出去,開啟院門,看著門外的人道:“正是。不知您是?”
那人穿著打扮像個跑江湖的,把一個及膝高的布袋放在地上,說道:“您家人託我捎的東西。”
顧亭遠面露訝色,岳母託人捎東西過來?陳家村離京城,駕騾車兩日就能到,何至於託人送來?讓二哥駕車來,順便瞧瞧寶音和蘭蘭,才像岳母的風格。
“還有一封信。”那人又從懷裡取出一封皺皺巴巴的信,遞過去。
顧亭遠忙雙手接過,說道:“您請入內,喝口茶水,歇歇腳。”
“不了。”那人擺擺手,“你們若回信,便到這個地址找我,我只在京城停留三四日。”說完,報出一個地址來。
“多謝老兄。”顧亭遠見他不進去,便拱手道謝。
那人回禮,很快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