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抿嘴微笑,“這什麼縣令審案悶死了,婉兒,你去教教他該怎麼審。”
她這句話當眾說出,不給孫博之留一分面子,桓林稍稍一愣,一時也瞧不明白,公主為什麼會一直針對孫博之。
孫博之氣得渾身顫抖,卻不敢稍露不滿,側身恭迎著上官婉兒前去破案。
上官婉兒愣了愣,還是應諾了,徑直往寢居走去。
先前孫博之不想沾惹晦氣,檢視現場時囫圇吞棗,匆匆而過,桓林想著再去探察現場,忙起身說,“我也去瞧一瞧。”
太平公主也擔心上官婉兒一人去了寢居會害怕,便應允由桓林一起去了。
時值初秋,寢居內是冷颼颼的,陰風陣陣。只有幾盞幽暗的燭光似明似暗,映照著正位上的大榻。
桓林剛一進寢居,暗道,好冷,卻見到上官婉兒正端端站在榻前,看著桓老夫人的屍體。
桓林忙走近榻前,揭開暖被,仔細探察,床榻有些淩亂,似有打鬥的痕跡。
上官婉兒說,“其實,嫌疑最大的人還是隴西雙盜。”
桓林搜尋過床榻,終是發覺了異常,淩亂的僅是暖被,而床褥卻不見淩亂。
他沉吟一會,緩緩的說,“若經過搏鬥,身下的床褥也該會有抓扯的痕跡才是,暖被的淩亂是兇手故意掩人耳目,母親是在全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殺。還有便是劉幽求未聽到寢居的呼救,兇手入了寢居,母親和芷茗都未驚呼,兇手憑什麼有把握能入寢居,但不驚動二人而行兇?”
上官婉兒說,“審案時芷茗說了一個細節,你察覺了沒?”
桓林經她一提醒,恍然說,“她說當時喝了一杯水而頭暈,難道芷茗是……被下了迷藥?”
上官婉兒不答他的話,在寢居裡繞了一轉,見到桌上的茶具,這是一套銀製茶具,獨獨少了一個茶杯和中間的大茶壺。
她撥弄一番茶具,秀目微亮,“茶壺和茶杯都不見了,應是兇手在其中放了迷藥,再帶走茶壺和茶杯毀滅證據。”
桓林沉吟說,“兇手是什麼時候帶走茶壺、茶杯的呢?”
上官婉兒神色凝重的說,“還有,無遮大會時,那個贗品是怎麼回事?和這個案子肯定脫不了幹系。”
這兩點已是本案破案的關鍵所在,只要能突破這兩個疑問,兇手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寢居內彌漫著屍體的臭味,上官婉兒似茫然不覺,仍在神色專注的分析著案情,桓林是越發的驚訝,“你不怕屍體,還能忍受這寢居的屍體味兒?”
上官婉兒秀眸閃過黯然,嘆聲說,“在掖庭裡,見到死人是尋常事,殘羹冷炙,還有糞、溺,也不比這強過多少。”
桓林一愣,上官婉兒生得花容月貌,在宮裡還與屎尿打交道?
上官婉兒自知失語,又說,“有些氣悶,去木窗透透氣。”
二人來到寢居唯一的大木窗前,木窗虛掩,桓林輕輕推開,一眼望去,窗外是濃密的草叢,入目的是令人心曠神怡的翠綠。
清新的涼風吹來,和著青草的芳香,一掃寢居裡的惡臭。
上官婉兒深吸一口氣,閉眼享受著大自然的芬芳。
桓林側臉望著她,她的清麗脫俗,似空谷幽蘭,若碧水清蓮,比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公主太平公主,是不分軒輊,各佔勝場。
上官婉兒突然睜眼看著他正在偷瞧著自己,花容一沉,“你瞧什麼?”
桓林準備將木窗關上,卻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再次回到木窗前,將虛掩的木窗開了又關,關了再開,開開關關幾次。
“不對,這個木窗是被人強行推開的。”
他檢查著木窗的木栓,有上下兩個,全都被毀壞,可見是有人用外力強行推開了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