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備身還未說話,王孝傑已是劈頭蓋臉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怒喝說,“害得公主受了驚嚇,知不知是什麼罪?”
他故意當著太平公主的面嚴責屬下,以免公主一怒之下,恐會殺人來洩憤。
李備身捱了一巴掌,嘴角滲出一絲鮮血,卻極為硬朗,也不拭去血跡,半跪在地,“屬下奉命監視張大安一黨的行蹤,接到密報,張大安等人在無遮大會口出悖逆之言,更聯絡一些官員妄圖上萬言書,禍亂朝綱。屬下也不及稟報大人,便趕去追捕走散的眾逆賊。”
王孝傑怒斥說,“軍國大事,你膽敢擅做主張?”
李備身仍是不服軟的說,“事已從急,若走了張大安一黨的逆賊,便是瀆職,屬下死罪!”
李備身一步不讓的反駁王孝傑,深有熱血軍人憨直的硬氣。
太平公主瞧著一側的王孝傑,“千牛衛捉人了?”
王孝傑似有顧忌的望了望桓林,欲言又止。
太平公主皺皺秀眉,“王將軍,我信他,你說!”
王孝傑指了指捱了打的李備身,呵斥說,“你來說。”
李備身用袖子拭了拭鮮血,朗聲說,“捉拿了丞相張大安一黨。”
阿奴偷偷拉了拉太平公主的胳膊。
太平公主愕然望了望她,會過意來,“婉兒,六皇兄的事兒我會處理。”
桓林稍稍一愣,婉兒?原來這個阿奴就是上官婉兒,天下一等一的才女,難怪是文采斐然。
至於六皇兄,就是太子李賢了。
太平公主微蹙秀眉說,“他們犯了什麼罪?”
李備身拱手說,“有人密報,張大安幾人想煽動官員、平民上萬言書,逼天後交出大權,退位後宮。”
太平公主聽了冷冷的說,“李多祚,擅離職守,該當何罪?”
她不問萬人書一事,反來質問李多祚的失職之罪,內中味兒已不言而喻,就是在替李賢掩蓋罪行。
李多祚也不推託罪名,朗聲說,“瀆職之罪,論軍法,該斬首。”
王孝傑猶豫著望了望因不明皇宮爭鬥而惹來禍事的李多祚,此人本是東北靺鞨族的小酋長,昨年才歸附大唐,暫調為千牛備身。其人驍勇善射,深有軍略,實是難得的軍中人才,若可能,他還是想護短,保得李多祚的平安,“事出從權,李多祚也是忠心為天皇、天後,還請公主免於死罪。”
李多祚愕然望著眼前的公主,以他的性子根本不明白,對皇上和天後盡忠,還是罪了?他生就一副軍人的直性子,反駁說,“公主要殺,屬下無怨言,但若因捉拿張大安的罪名,屬下不服。”
太平公主被他的直言激起怒火,冷聲說,“依李備身之意,捉拿一個未審實罪名的當朝丞相,比護衛本宮更為要緊?”
她已是在嚴厲呵斥,王孝傑知再強硬下去,惹惱了公主,還不知怎麼下臺,思來想去,還是先將李多祚關進死牢,以平息公主的怒火。
“來人,將李多祚押入死牢,等著軍法處置!”
李多祚被兩名軍士押著,正欲帶走。
在一側久不說話的桓林出列說,“公主吩咐的是將李多祚帶去休養,並重重有賞。”
押著李多祚的兩名軍士都是一愣,愕然望著太平公主,等候她的旨意。
在場職位最低的,也是千牛備身,比桓林要高出無數級。這些‘高層人物’的說話,桓林本不該插嘴。
李多祚於桓林的仗義直言驚愕萬分,二人從未有過交情,甚或是連面都沒見過,他竟在人人避之不及的關頭出面維護?
這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桓林望著身有傲骨,有幾分投味的李多祚,他不能眼睜睜見到有軍人硬氣的李多祚枉死。
上官婉兒冷然的盯著桓林說,“桓縣尉,你區區一個八、九品縣尉,怎麼哪兒都有你?”
桓林颯然一笑說,“我站出來說的是理,又不是在和王將軍比官大官小,與幾品官職有什麼幹系?”
太平公主本想借故處治了李多祚,卻被桓林出頭壞事,凝視著他說,“桓林,你自己的命都沒保住,還來多嘴多舌。”
桓林拱手行禮說,“公主聰慧,識得李多祚的大功,但王將軍等人卻不識,以至稍有誤會,能否允許桓林向王將軍等人稍作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