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範還想關心幾句,一見到薛鶯投來冷若寒霜的目光,心裡一顫,又老老實實的縮了回去。
劉幽求沖著狄仁傑說,“狄公,桓林如今也是你的門生,能否請狄公做了這個證婚人?”
桓家邀請狄仁傑當了這個證婚人,就是要以桓林的仕途作為籌碼,要桓林屈服這次的安排。
狄仁傑的目光瞥過了魂不守舍的桓林,一時也沒看出其中的微妙,笑著說,“狄某適逢其會,自是當仁不讓。”
劉幽求謝過了狄仁傑,又沖著孫博之說,“孫縣令,小娘子她秀外慧中,端莊守禮,我家老夫人一見之下就打心眼裡喜歡,想禮聘她入我桓家門楣。之前媒婆已至孫府,商議過了納採之禮,孫縣令若是無異議,今日便可行問名之禮。”
孫博之顯然也是知情人,微眯著眼,撫著胡須說,“桓林既是名門之後,又是狄公看重的青年才俊,本縣平日裡也很是倚重他,這門婚約乃是天作之合,就成了吧!”
桓家、孫家早行過了納採之禮,孫秀兒卻是一無所知,被瞞得嚴嚴實實,忍不住怒喝說,“父親,你都沒和我說一聲,怎麼就答應了?”
她當眾反駁孫博之,令孫博之很是難堪,直直的瞪了她一眼說,“秀兒,你簡直是荒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須說與你知?”
孫秀兒一想起桓林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樣兒就是火氣上頭,想著要和這種人過一生,急得連連跺腳,“父親,我......”
孫博之厲聲大喝打斷她的話,“秀兒,閉嘴,立刻給我回府去!”
孫秀兒急得淚花兒也奪眶而出,嗚嚥著轉身沖了出去。
孫博之勉強掛上一抹笑意,自我解嘲似的說,“這個丫頭被我寵壞了,捨不得離開孫府,令各位見笑!”
“被騙了!今次被桓老夫人、桓秦、劉幽求給忽悠了!他們根本不是想成全自己與薛鶯,而是想借與孫秀兒的婚約拆散兩人。”
桓林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怒而起身,沖著桓老夫人大喝說,“老夫,母親,你應諾過我的,為什麼要出爾反爾?!”
桓老夫人彎著身子咳嗽不止,勉強抬起頭瞧著桓林說,“林兒,我答應過你,結一門你滿意的婚事,秀兒她難道不好?和她成親,你不滿意?”
“我不滿意!”
桓林這四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話到嘴邊轉念又想,若是當眾這麼說了,就等於當眾拒婚,孫家的臉兒往哪兒擱?孫秀兒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問名之禮時被夫家給拒之門外,名聲就立刻給毀了。
何況他才剛剛入了桓氏宗籍,轉眼就當著狄仁傑、孫博之的面和母親桓老夫人頂撞,這個不孝之名是背定了。百善孝為先,若是不孝的名聲傳了出去,今後的仕途鐵定是黯淡無光。
他的理智漸漸戰勝了沖動,今日當眾和桓老夫人翻臉僅僅是發洩怒火,對自己和薛鶯之事根本於事無補。
要走,下來帶著薛鶯直接離開桓府便是。
桓林深吸口氣,強壓下了怒火,開始使拖字訣,冷然說,“好,這門親事真好,桓林無話可說。”
薛鶯愣在當場,桓林這話在她看來就是預設了這門婚事,她憤而起身,將鬢發上的玉簪,還有脖子、手腕的金鏈盡數扯了,遠遠的扔了出去。再拂袖將案幾上的酒水瓜果掃了一地,轉身夾怒而去。
她當眾發怒,就是徹底撕破了臉。
桓林知道薛鶯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正要轉身去追,卻見到芷茗使的眼色,便生生的止步,呆呆凝視著薛鶯遠去的背影。
芷茗忙不疊追了上去。
桓老夫人死死盯著薛鶯遠去的背影,桓玄範卻還傻乎乎的等著桓老夫人的指示,一副不成器的猥瑣。
桓老夫人是恨鐵不成鋼,咳嗽著說,“玄範,鶯兒今日是太累了,還不去守著你的娘子?!”
桓玄範這才回過神來,跟在芷茗身後追了過去。
“我也累了,要休息了!哈哈!”
桓林慘然一笑,並未沖桓老夫人、桓秦行禮,在眾目睽睽下,轉身步履蹣跚的走了。
桓老夫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氣得渾身劇顫,再次猛烈的咳嗽起來,人也暈倒在橫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