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林也生出些些不祥的預感,手中的酒盞一顫,酒水灑了些許到案幾上。
護衛又來報說,“孫縣令,孫家小娘子到了!”
孫博之、孫秀兒一前一後的到了北苑,孫秀兒今日出人意料竟沒著戎裝,而是換了女裝,未施粉黛,鬢發上只有幾根簡單的發簪,既樸素,也清麗脫俗。
比之薛鶯就是幽蘭、牡丹之別,竟是絲毫也不遜色,看得桓府的執事、管事都是一怔。
劉幽求邀請孫博之入了席位,孫秀兒則端端站在孫博之身後。
桓老夫人睜眼說,“貴客已到,入籍大禮開始了!”
入籍大禮的流程就是祭祀天地拜祀桓氏祖先拜見桓氏族老、長輩聆聽桓氏家規。
桓林照著古時的祭祀規矩,先是拜過了天地,再逐一拜過了幾十個桓氏祖先的牌位,最後就是拜見了母親桓老夫人,還有桓氏族老的代表桓秦。
折騰過這一套繁瑣的入籍流程已過了半個時辰,桓林跪得是腰痠背疼,也只能強忍著。
“桓氏家規一百零八禁:禁委身賤役,禁偷雞盜狗,禁攫人財物,禁鬻子他人......”
桓氏族老之一的桓秦一板一眼的念著桓氏家規,桓林跪在宗祠桓氏幾十位先祖的牌位前,是心事重重,這些桓氏家規大半都沒入耳。
“凡宗族子孫,貧窮必相給,生計必相謀,禍難必相恤,疾病必相扶,婚姻必相助。”
桓秦花了半個時辰,終於唸完了繁雜的家規,瞧著桓林說,“桓林,這些家規,你可入心否?”
“三兩句就能說明白的家規,整整折騰出上百條,能不能不要簡單的問題複雜化?”
桓林對古時禮儀的繁瑣是哭笑不得,但入鄉只能隨俗,連連點頭應了桓秦。
桓秦將桓林的名兒改成‘範字輩’的桓林範計入了族譜,便宣佈,“自今日起,桓林入桓氏宗籍,已是桓氏子孫。”
桓林依禮儀,拜了桓老夫人為母,今後的稱呼便要隨著桓彥範等人,不再稱呼老夫人,而是改稱母親。
入籍大禮結束!
桓林更關心的婚事宣佈時間終於到了。
在橫榻上的桓老夫人猛地咳嗽起來,顯然病情仍沒有好轉。
身為郿縣,甚至鳳翔府第一名醫的孫秀兒忙沖到桓老夫人前,替她診脈過後,忙說,“老夫人,你病體未愈,千萬不能再動氣,一定要多加休息。我一會回去再給你開一個藥方,先養氣再治病。”
桓老夫人瞧著孫秀兒動人的樣兒,嘆聲說,“秀兒果然是個才貌雙全的佳人,我們的桓林真是有福氣。”
孫秀兒沒聽出她的話外之音,徵了怔,愕然望著她,“老夫人你說什麼?”
桓老夫人沖劉幽求揮了揮手,低聲吩咐了幾句。
劉幽求點了點頭,站在桓老夫人的橫榻側,朗聲說,“今日桓府是雙喜臨門,一喜是桓林入桓氏總籍;其二喜是......”
他的目光逐一掠過了滿是期盼的桓林、薛鶯二人,威武的臉上微微一抽動,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深噓口氣說,“其二喜是,桓家的郎君桓林與孫家小娘子孫秀兒的問名之禮!”
古時男女婚嫁的流程是納採→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共六禮。其中問名就是男方向女方索要名兒和生辰八字的流程。
劉幽求這話一出口,桓林胸口猛地一炸,如遭雷擊,腦子裡一陣眩暈傳來,眼前是一片空白,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
孫秀兒也是大吃一驚,這訊息來得太突然,她也是一無所知。
薛鶯已面無血色,嬌軀顫抖不止,正要起身發作,芷茗忙湊近了扶著她,蚊語說,“少夫人,狄公,孫縣令全在場,千萬不要沖動,就當是為了小郎君的前程,芷茗求你了!”
若是薛鶯當眾鬧了起來,兩人背地裡的私情就會徹底曝光,桓林背負著勾引嫂子的汙名,還能有什麼仕途?
薛鶯死死的咬著櫻唇,幾欲暈倒,芷茗忙將她輕輕扶著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