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仵作說,“傷口全是劈刺傷,是刀,還是橫刀!”
孫博之令許仵作寫成一份詳細的驗屍筆錄,瞥過劉幽求腰間的橫刀,又問,“大管家,明道長可是天皇、天後身邊的紅人,桓府沒派人嚴加看護?”
在本縣出了這等大案子,怕是會影響孫博之的仕途前程,對桓家是甚不滿,一入府就沒有一絲好臉色。
劉幽求正容說,“桓家本要派人守護明道長,可是明道長藝高人膽大,不要任何護衛。但,為了確保明道長萬無一失,我還是安排了二十人的家丁隊,日夜不止的輪流巡視著明道長的庭院。”
孫博之招來了巡視的家丁,逐一詢問昨夜有無異常。
幾個家丁早嚇得臉色蒼白,七嘴八舌、支支吾吾的說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孫博之沒有審出有價值的資訊,令吳老六領衙役保護好兇案現場,等朝廷派人前來審案。又令頭役陳久年去封鎖了所有城門,但凡出入之人,必須嚴加盤查,全縣即刻實行宵禁,並關閉縣城城門,緝捕殺害明崇儼的可疑人等。
孫秀兒湊近了桓林,幸災,“活該!讓你們桓家為非作歹,作奸犯科,詐騙百姓的錢財,這是否是報應。”
這個孫秀兒對桓林,還有桓家是惡意滿滿,桓林笑了笑說,“小娘子,現在孫縣令和桓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找不到殺人真兇,或是被上面派來的人先找到了真兇,誰逃得了受罰?要不,令尊孫縣令怎麼一直面色陰沉?哈!”
孫秀兒一愣,也知他說得有理,瞪了他一眼,轉身跟著孫博之去了。
送走了衙門一行人,桓老夫人渾身顫抖的指著桓彥範,發起了通天怒火,“就你,非要留明崇儼在桓府,現在桓家完了!一切都完了!”
桓彥範忙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裴淩煙冷笑說,“母親,到頭來還不是要我裴家替桓家出頭?只要母親願杖斃了芷茗和桓林二人,我立刻書信給父親,令他保全桓家平安。”
桓老夫人一愣,眼前能替桓家說好話的,就只有天皇、天後面前的紅人裴炎了,她似有心動,又看了看劉幽求。
劉幽求低了目光,猶豫片刻,便說,“桓林是桓家的族內郎君,杖斃了老夫人怎麼對桓家列祖列宗交代?還請大夫人高抬貴手!”
他這麼一說,就是表明,只要裴淩煙願放過桓林,就可以用芷茗的性命換桓家的平安。
裴淩煙冷笑著瞥過桓林一眼,又說,“好啊!那就先杖斃了賤婢芷茗!”
桓老夫人撥弄佛珠的手兒不止的顫抖,她捨不得交出芷茗的性命,但事關桓家生死,孰輕孰重,再捨不得,也只有犧牲芷茗一人了。
芷茗聽了嚇得花容失色,跪倒在地,嗚咽說,“老夫人,老夫人!”
桓老夫人緊閉了雙眼,緩緩的說,“芷茗,就當你是為桓家報恩了吧!”
芷茗與桓老夫人目光對視了一會,神情漸漸軟了下來,嗚咽輕泣說,“好,芷茗願捨命報答老夫人,報答桓家的恩情。”
桓老夫人狠下心,令劉幽求將芷茗拖下去,立刻杖斃。
桓彥範想要出面阻止,但剛走出一步,想著裴家是得罪不起的,便縮了回去。
“慢著!”
桓林站在了芷茗身前,攔下了前來捆綁的家丁。
芷茗見他又出頭,生怕又要惹得裴淩煙不悅,再生波折,忙哭著說,“郎君,你不要再說了,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下去吧!”
裴淩煙冷冷看著強出頭的桓林說,“留了一條命還敢出來?”
桓林雙眼閃過一抹冷光,也不去看她一眼,朝著桓老夫人說,“老夫人,老夫人,桓溫公三次北伐,群夷避讓,是何等的豪情!桓玄公雖沒有奪取江山,但總歸是名留青史的一代豪傑!他們若是知曉如今桓氏的子孫竟然淪落到要向裴家卑躬屈膝的祈活,死也不會瞑目。芷茗的性命是小事,但桓家的尊嚴是大事,換做是我桓林,寧可站著死,也不能跪著活!”
他朗朗的述說著豪言壯語,劉幽求是一直不住點頭,桓家兩個郎君是慚愧得無言以對。
劉幽求拱手說,“老夫人,桓林之言,句句金玉,請老夫人三思!”
桓林指著刁蠻潑婦裴淩煙厲聲的呵斥,“這個女人,蔑視夫家,罔顧家規,若不懲處,桓家門風何在?請老夫人立刻將她軟禁,再致書裴炎裴侍郎,陳述此女失德之罪,令裴侍郎接回裴家去管教好了,再送來桓家!”
他這話一出,就是冒著與裴家撕破臉皮的風險,懲處裴淩煙,眾人都是屏住了呼吸,等著老夫人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