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這幾年瞅著威嚴愈發的重了,尤其是毓慶宮那位被廢,十三也變相圈禁進之後。那素日裡一絲不茍,挺直的脊背,烏拉那拉氏每每瞧著,都覺得像極了那繃到了極致的弓弦似的。
也就在兩個兒子跟前,方才鬆快些許。想到這裡,烏拉那拉氏不由出聲道:
“算算日子,正好今晚暉兒也該回了,翡翠,吩咐下去,今兒府上開個席子,再請個戲班子過來唱上幾句,你們也跟著一道熱鬧熱鬧。完了每人再從賬房上多領兩個月月錢。”
“多謝福晉!”
“謝福晉厚賞!”
底下一眾丫鬟們聞言俱是眉目歡喜,忙起身謝恩。
胤禛聞言多看了眼還在興頭上的福晉,想要開口,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麼。
夜未半,隔壁府上咿呀之聲尚還在繼續,梳妝鏡前,郭洛羅氏恨恨地扔下手中的的釵環。
“哼,平日裡裝的跟個諸事不計的菩薩似的,這會兒才哪到哪,這尾巴就迫不及待地揚起來了。”
“四哥不是個慣愛張揚的,想來這怕是四嫂的手筆吧。”一旁的胤禩聞言淡淡道。也是了,有子如此,年紀輕輕就封了貝勒,比一眾成年叔叔還要體面,如何能不歡喜呢?想到尚還在襁褓之中的弘旺,胤禩到底忍不住心生澀意。
“呵,這兩口子,往常不都一個樣兒麼。如今倒教她成了那一等一的得意人兒了。”
地位,兒子,當真是要什麼有什麼,只要一想到隔壁,郭洛羅氏心下便憋悶的厲害。早年那會兒子,她同烏拉那拉氏,一樣的貝勒福晉,同樣的孃家等同於沒有。甚至那人還不如她。
可如今,人家轉眼成了親王福晉,還有個貝勒兒子,而她呢……
不知為何,冥冥之中,像是天生的的對頭一般。八福晉總忍不住同烏拉那拉氏作比。
這一會兒聽著隔壁府上的熱鬧喧囂,自是愈發的心緒難平。對女人家那點子小心思,胤禩也不是丁點都不清楚的。
不過顯然胤禩同八福晉不一樣,於胤禩來講,只要乾坤未定,多少榮華也不過一時之得罷了。
坦誠講,面對前後一眾兄弟封王,唯餘他一個貝勒,胤禩心下沒點想法是不可能的,然而胤禩卻也絕非就此認輸之人。
心思百轉間,只聽胤禩突然道:
“送去九弟府上的賀禮可是準備妥當了?爺禁足這些日子,九弟沒少幫著周全。如今蒙皇阿瑪仁慈,得以解禁,自是要親自過去一遭。”
提到胤禟,郭洛羅氏面上又是一僵:“爺倒是將人家計掛在心上,可爺出事那會兒,可沒見對方出多少力。這會兒又得了郡王爵位,指不得還能不能想起咱們呢。”至於事後諸般照拂,於郭洛羅氏這裡自是算不得數的。
便是再如何,那些奴才們還能翻上天去不成?
“當日那般情形,九弟倘貿然牽扯進去,也只不過又搭進去一人罷了。咱們又如何能多做怨怪,九弟與旁人不同,於咱們府中並無所求,能做到如此已經極是重義了。”
八貝勒緩緩開口道。
然話是這般說,可究竟心下如何怕是隻有胤禩自個兒心裡清楚了。若是當初的九弟,只怕得知自個兒落難的第一時間,人便已經到了皇阿瑪跟前了。哪怕這份兄弟之情早前摻雜著不少心思,可到了如今,胤禩心下依舊酸澀難言。
“九弟他………到底是長大了啊!”
半響,只聽得胤禩一聲不明意味的嘆息。
夜裡,諸般熱鬧散去,兩口子將歇之時,胤禛方才轉過身來,猶豫著開口道:“福晉往日非是喜愛張揚之人………”
夫妻多年,有些話自是不必明言。烏拉那拉氏心裡明白自家爺的意思,嘴上卻只是淡淡道:
“府上大喜的日子,總該熱鬧些個的!”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