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東西,絕非銀子能買來的。安宏心想,下回見面必是要問清楚才好。
將東西妥帖放好,夜裡外間風聲簌簌,安宏躺在床上,躺在這個曾經厭恨至深的瓜爾佳府,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寧。
終究是遊離於權利之外,待瓜爾佳府眾人得到訊息已是第二日了,齊佳氏顫抖著手摸過諭旨,這會兒眼中已經滿是熱淚。
“你這孩子,昨個兒回來怎麼不說一聲。”
猛的伸手將人攔在懷裡。
打從瓜爾佳府出事以來,齊佳氏就沒一日心裡安寧的。即便她們娘倆這些年都不曾沾這府裡什麼,可在旁人看來終究都是姓瓜爾佳的,如何能逃的了關系。
本以為就算貝子爺不計較,兒子這前途怕也灰暗的很,哪能想,峰迴路轉,他兒子竟還能有封爵的一日。
齊佳氏狠狠掐了自個兒一把,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痛處,方覺出那麼些真實感。
安宏伸手,在對方略帶顫意肩背上輕輕拍打著。緩聲道: “昨日回來的晚,沒敢打擾額娘安歇。”
“那也不能一聲不吭啊………你這孩子………”
“是兒子的不是,讓額娘擔憂了。”
母子倆互為依靠這麼些年,齊佳氏剛想說什麼,卻被一旁一道冷硬的聲音打破:”
“哼,就你這婦道人家才信他這鬼話!”開口的正是一旁的富達禮,曾經的瓜爾佳大人。
‘’便是昨兒不好說,那早前呢?我就不信了,這麼大的事兒,你自個兒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這話端的不客氣,安宏尚未開口,一旁的齊佳氏登時便怒了,一把將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修長的指尖指著來人毫不客氣道:
“富達禮你這話什麼個意思?萬歲爺聖意如何,哪裡是他一小人家能肆意揣度的。自個兒行事不周全,便覺得旁人都同你一般蠢頓不成?”
“還有,早前是誰說的,日後這瓜爾佳府斷沒我們娘倆的份兒,說我們安宏日後只管自個撲騰,便是有朝一日富貴了,你們姓瓜爾佳的,也不來沾染半分。”
齊佳氏冷笑一聲,當著滿院丫鬟婆子的面兒,丁點臉面都不給這人留:“怎麼,合著你老人家還沒到動不了的時候呢,怎麼就記性差成這樣。”
“你這愚昧婦人………”富達禮只氣的說不出話來:“都什麼時候了,竟還對著早前那點子事兒斤斤計較………一大家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瓜爾佳氏敗落了,你那兒子又能得個什麼好!日後在朝上孤家寡人,出了事兒連個幫著說話的人沒。‘’
“呵……得了吧!”齊佳氏鄙夷地看了眼眼前之人,絲毫不接這茬:“你瓜爾佳氏好的時候我兒何曾落著什麼好,那時候你瓜爾佳大人怎麼不過來提什麼兄友弟恭,一榮俱榮。如今我兒憑著自個兒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了,你們想拿著那套大道理來沾光摘桃子…………”
“呵………今兒妾身這話就撂這兒了,門兒都沒有!”
“你,愚鈍……”富達禮顫抖著手指著眼前之人,然而不等對方說完,齊佳氏便冷笑著道:
“是,妾身愚鈍,妾身目光短淺,斤斤計較,妾身潑辣沒個丁點做宗婦的樣子,比之前頭姐姐簡直不堪入目,這些老爺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那麼今日,高高在上的老爺您,又是在同妾身這般粗俗不通的人講什麼道理呢!有用嗎?‘’
“哦,對了,妾身差點忘了……‘’看著一旁臉色發青的富達禮,齊佳氏彷彿覺得不夠似的:“早前老爺您時時惦記,處處幫扶的前姐姐家,前個兒可是剛同咱們府解除婚約呢!被退婚的還是您的寶貝兒子。您那時怎麼不去同她們講什麼守望相助呢?”
“原來自詡光明正大的老爺您,也是看碟下菜啊!”
瓜爾佳安平甫一進來聽到的便是這一段,思及表妹,臉色頓時便難看了幾分,在見一旁的阿瑪面色青紫,顯然也是被氣的不輕。
便是阿瑪言語有些失當,當著一眾下人的面兒,繼額娘也不該這般折辱於人。
“便是為了二弟,額娘還請口下留德!”安平如小大人一般擋在了富達禮身前,對著眼前的齊佳氏拱手一禮道。齊佳氏冷哼了一聲撇開頭沒有說話。她再如何,也不至於同一個小孩兒計較。
使人將一眾下人遣下,沉默中,安平這才將目光放在了一旁沉默不語的瓜爾佳安宏身上。
“二弟,大哥知曉你心中大抵是有怨的,可阿瑪便是早前再多不是,到底骨血至親,你又如何能親眼看著………看著阿瑪遭此辱沒。”
瓜爾佳安平艱難的開口,安宏沒有回答,只看著眼前的兄長,一雙眸子不帶半分情緒道:
“老爺覺得我不曾料到此次封賞是錯,不曾同家裡早些提及是錯,不曾分薄些好處出去是錯!”
“那麼兄長你,也是這般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