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募地重重地放下杯子,斬釘截鐵道:
“絕無可能!”
唉,馬車裡,看著已經重新闔上雙眼的四哥,知曉這頭算是如何也走不通了。可廖大人如今年紀委實大了些,如今又遭此重創,若是此番路上真出了什麼事兒………
胤祺想了半天,到底還是放不下心來。又沖著一旁的屬下交代了的幾句。
“那邊兒多盯著些,有事盡快來報……”
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交代完後胤祺無奈的嘆了口氣。雖說他與四哥二人一道受的旨意,但一路下來,論能力,論魄力,明眼人都曉得以誰為主。
見對方不再堅持,便是一旁的下屬都鬆了口氣,是個人都知曉,五貝勒性情醇厚,便是所為者有一二不妥,只要不妨礙大事,等閑不會如何……但若是換了那位……呵呵。
來人不自覺緊了緊皮子。
這一路走的倒是無甚波折,便是後頭的廖老大人,這病病歪歪躺了一路,人卻是頑強的很,愣是一次危急都是無的。
胤祺鬆口氣之餘,不禁又想到自家四哥的話,還有早前那些哭的撕心裂肺的百姓們,心裡反倒有些不是滋味兒了。
千盼萬盼之下,一行人總算走到了京城,收到訊息的烏拉那拉氏早早便帶著一眾家小迎在府門前。
府中眾人這些日子擔驚受怕,如今見胤禛人雖肉眼可見的黑瘦憔悴了些,但到底是齊齊整整的回來了。心中不覺多了份兒激動。便是挺著個大肚子的李氏今日也只安安靜靜的攬著弘昀,梨花帶雨的侯在一旁,神情中帶著些許欲言又止。
好不容易見到來人,弘曦眼眶募的便紅了起來,不顧旁的巴巴的湊了上去。隨後便被一雙略顯粗糙的大手按住了腦袋,輕輕的揉了兩下。
打從弘曦能下地之日起,胤禛於人前便極注意分寸,等閑不會做些個親近之舉。如今這破天荒的一下,弘曦反倒有些愣神兒。
怔愣間,胤禛便已經大步邁入府中。對著一旁稍顯疲色的烏拉那拉氏溫聲道:
“辛苦福晉了,前些日子因著水患之故,來往通訊頗有些不便………”
“只要爺您平安歸來便好。”烏拉那拉氏聽罷微微搖頭,對早前的諸般難為卻是半點不提。只溫聲道:
“爺您如今回來了,這段時日可要好生養養身子才是………”
胤禛也不多言,只抬手,在對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烏拉那拉氏隨即溫婉一笑,稍稍落後半步走在一側。
弘曦眨眨眼,同樣邁著小步子跟了上去。
因著還要面聖之故,胤禛並未在府中多做停留,稍作打理過後便帶著一疊子公文啟程入宮。
殿外正巧碰上了同樣前來面聖的五貝勒,兩人便相攜在外間侯著。胤祺性子向來平和,且素愛與人為善,便是一路上有些意見不同,此時也全然無事兒人一般,樂呵呵的同胤禛一道寒暄。
胤禛看著眼前溫厚隨和的五弟,此前種種矛盾可謂萬般不盈於心,突然間福至心靈,有些明白皇阿瑪此次突然讓他們兩兄弟一道而行了。
明明此前這些事情,他早已是做熟了的。胤禛垂下眸,微微啜了口茶水,心中不斷思量。
不過一盞茶左右的功夫,兩人便被請了進來。
禦書房內,兩人規規矩矩的行下一禮,再抬首時,胤禛心間已經有了想法。
而上首的康熙帝,此時正伏在案間,聽到了動靜才從一堆摺子中抬起頭來,隨意打量了一眼底下這對兄弟。誰曾想不過一眼,便是一向淡定如他,也不由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嘴角。
無他,胤祺此前一直養在太後膝下,老太後可不若宮裡頭那些個嬪妃們講究什麼玉樹臨風,那是養的越壯實越好。平日裡又素愛清閑不願攬事兒,常年累月便很是有些“清閑肉”。而胤禛,本就有些偏瘦,如今更是整個人臉上幾乎要凹陷下去。
這波對比,康熙不由扶額,不知曉的還以為其中一個這是奉旨去遊玩了呢!
這老五,心可真夠大的。還有老四,這幅往死裡較真兒的擰巴性子,兩人若能中和一番便好了。
康熙心中嘆氣,手上動作卻是絲毫不帶耽擱的,拿起手邊的摺子。略略看了幾眼才沖著下首開口道:
“此次多虧你二人及時查出不對,又兼當機立斷,這才免了一場事故。”
這話雖是對兩人說的,但明眼人都明白,能仔細到於細微之處察覺出不對,又有這個魄力直接壓下朝廷命官,下令提前使眾人轉移的,只有胤禛一人罷了。
下首的胤祺聽罷連聲道:
“回皇阿瑪,此次巡查,諸般事物多是四哥傾力為之,決策上更是如此,胤祺不過做些微末之事,如何又能恬然受之?
“五弟謙虛了,不說旁的,便是轉移民眾一事,你我二人從一開始便是共同擔責。若沒有五弟鼎力支援,胤禛一直怕是要多生許多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