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兄長?”
我踹開門,平陽侯正靠在榻邊,開心地嚼著侍女遞來的飴糖。他一隻腿打著夾板,被房樑上垂下的繩子吊著翹在空中,身上只披著件褻衣,衣擺一角撩起一縷春光。
“咦?去病,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曹襄連忙推開面前那隻纖纖玉手。
“哼……君侯的家僕謊報軍情,說君侯快死了呢。看來沒什麼大問題,臣還有事,告辭。”我瞪了一眼偷偷溜出門外的侍女,扭頭便走。榻上這家夥不但精神抖擻,而且有閑情逸緻和侍女姊姊調情,我可沒那個閑工夫陪他胡鬧,家裡火雲馬病著等我照顧呢。
“別走!”伴隨著一陣乒裡乓啷的撲騰,背後傳來的聲音焦急而真切,“我承認,是我教報信人那麼說的!”
閉上眼深呼吸,我駐足,轉過身。
盛糕點的小鼎倒扣在地,烏龍事件的始作俑者被根繩子困在榻上,滿臉委屈。
“君侯好端端的,去找趙破奴比劍做什麼。”我撿起地上的銅鼎放回床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榻上之人,沒好氣地說,“都是自己人,起內訌麼?”
“什麼自己人,”小侯爺嘴撅得老高,負氣地嘀咕道,“姓趙的他一個外人,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居然在別計程車兵面前炫耀他和你的關系。我只是要讓他明白,你是我的人,他想都不要想。”
“君侯不是一直在躲我嗎,怎麼現在又惦記起我來了?”話一出口我忽然憶起件事兒,“既然你接下來會一直待在府裡,晚些我差人把房契送來還給你,麻煩你簽字蓋章。”這段時間總也見不到曹襄,漸漸的我就把房契的事兒給忘了。這當口見到他,卻又一時情急沒帶在身上。
“我不會簽字的。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見我挑眉,他執起我的手,拉著我坐到榻邊,“我路過衛府的時候看到出售的告示,覺得這麼一件禮物你一定會喜歡,想都沒想就買下來了,我知道你戀舊。”
突然回憶起在衛府最後一天那個意亂情迷的傍晚,我情不自禁産生了一絲羞赧。
“送那麼貴重的東西,錢多沒地方花嗎?如果換成一盒張賀最近在收集的那種銅兵馬方陣,我會更開心的。”
“弟弟,我送你禮物,不僅是因為我愛你。”曹襄伸出手,撫上我額際因策馬賓士而淩亂垂落的發絲,他的雙眸猶如深秋的湖水,直望進我眼中,“重要的是,我認為你值得。”
面前這人平時寡言少語,說起情話來還真令人難以招架。
“唉。”我握住他的手,嘆氣道,“下次別再隨便找人打架了,人沒教訓到,倒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我同那兩個朔方來的家夥,真的僅僅是認識而已。”
“我就知道弟弟會心疼我的。”對方笑得像偷了腥的貓。
心結一旦解開,被禁錮的情愫也隨之掙脫束縛。慾望在彼此熟悉的肌膚間奔流,彷彿天地間只有我和他二人——以及那道礙事的夾板。
“弟弟,親我一下好不好,我現在動不了。”被我壓在榻上的人顫聲請求道。
“摔斷腿也是你活該。”雖然說著奚落的話語,我還是在他的唇上使勁啄了一下。
“不是親嘴唇。”他扶住我的雙肩把我往下摁,“親這裡可以嗎?”
“用舌頭……別咬……疼疼!”
受了傷的可憐人齜牙咧嘴地躺在我面前,簡直是任我搓圓捏扁的好時機。
“這是你之前咬我的份,還你。”
“哎……你還真是記仇呵。”
“是,我睚眥必報!”
“咳咳……”眼裡噙滿淚水,我努力找回自己的呼吸。對方到底又佔了上風,按著我的後腦勺一陣猛戳,直接嗆進氣道不說,又被他弄得滿臉都是。
“弟弟,對不起,弟弟。”曹襄焦急地低聲呼喚我。
我接過遞來的錦帕,邊抹掉眼瞼上的粘液邊抱怨道:“下次能不能提前打聲招呼。”
“本宮已經打過招呼了。”一個熟悉的女音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