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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衛伉的啼哭聲伴著燈火一同升起。我獨自在庭院裡踮蹴鞠,等待家僕打來熱騰騰的洗澡水。在家裡熱浴,比起在水溫偏冷的空曠的大池子裡泡著,顯然更加舒適愜意。
換上褻衣坐到案前,銅鏡中映出那張從小到大再熟悉不過的面容,被蒸騰的熱氣燻得微紅。我伸出手指,輕覆上自己的眼睛。
其實每每被人評論像二舅,我的心中都會升起小小的竊喜。不得不承認,我的眼睛,的確是我作為衛家人的直接證據——不僅像二舅,也像小姨,甚至開始有點衛長和敬聲的影子。血緣,果然是天下最親的距離,無論發生什麼,命中註定我們必將緊緊相連,永遠無法分割。
鎖骨處確實留有一塊淺紫色的痕跡,可能自己最近不小心磕碰到哪裡。
將銅鏡反扣於書案,取過不久前才重見天日的《公羊傳》,我就著燭光翻看。賢士公孫弘因為自學公羊學成才,被天子任命為太傅,替下被發配去西蜀置郡的司馬太傅。
外界口口相傳,司馬相如由於替陳皇後撰寫《長門賦》求情而遭到朝廷猜忌。司馬相如遭貶離京確實不假,然而,以其近期阿諛奉承的文筆風格,這種把自己往天子虎口裡送的怨婦賦,絕無可能出自其本人手筆,倒像是其夫人卓文君的潑辣風格。
忽聽得門外一陣混亂。
“軍報軍報,一天到晚都是軍報!”二衿孃的怒斥聲從對面廂房傳來,“婚後第一天,同我說過的話統共不過十句!”
隔壁衛伉顯然也被驚醒,嬰兒夜啼聲在這靜寂的夜裡格外響亮。
“你為什麼不說話,不辯解?”蘇葭哭道,“我等了你四年,才等到你八抬大轎把我娶回家的這一天,你就這麼對我?試問一個女人能等得起幾個四年?”
廂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二舅抱著枕頭和被褥,腋下夾著我捎回來的竹簡走出來。
“昨晚多有委屈夫人,今晚輪到我睡客房罷。”他邊走邊回頭道。
蘇葭穿著裹胸褻衣,赤著腳追出門,可是晚了一步,二舅已經麻利地鑽進了我的房間。
“去吧去吧,去和你外甥睡吧!我看你幹脆也別待在家裡假模假式地休什麼婚假,明日就回你的朝廷裡報道去!”
砰地一聲,對面廂房的門被重重合上。隔壁衛伉的哭聲一浪高過一浪,奶孃無奈地哄著。
“在你這裡借住一宿,打擾你了。”二舅將被褥擱在小舅許久未用過的榻上,激起一陣灰塵。
“不,是我打擾你們。”這本來是二舅的府邸,我才是客人。再說,二舅突然闖進我的房間,意外之餘,我心裡也萌生了些小小的激動。
“你這兒有多餘的燭火嗎?”
“有的。”我熟練地摸出小舅的燭燈掌起,端來竹簡筆墨。
一切終於歸於安靜,我越過手中書簡,用餘光默默描繪對面聚精會神的二舅。新婚燕爾的他,似乎依舊被憂愁籠罩著。
對面伏案之人突然抬起頭。目光不經意間就這麼對上,我尷尬地偏過頭躲開。
二舅唇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舉薦人才是好事,去病若是再遇到中意之人,可以先同你大姨夫,或者公孫敖說,讓他們給你把關。陛下手底下幾百號官員,需要承接的人情關系很多,越級舉薦會帶給他決策壓力。”他指著竹簡末尾處李椒的名字,“比如你今日舉薦的這位,官職雖低,但是背景複雜。陛下既然決定召見他,他必然會在推脫自謙的同時推薦他的父親,也就是李廣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