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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是一座圍城,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面的人想出去。未央宮是圍城裡的圍城,我現在就特別想出城晃蕩。
從馬邑回來後,二舅陪我在溫室殿窩了整十天。這十天裡,我日日苦練劍法,拿著削鐵如泥的羊頭劍到處揮,宮中的花草被我砍了個七零八落。
“別砍樑柱,小心房梁塌了。”
“別砍石橋,傷劍。”
“別……哎……”
二舅話才出口,拴狗的鏈子被“咔嚓”削斷,狗監送來陪我解悶的狼犬甫一得著自由,立刻搖著尾巴撒歡地撲到我身上,一頓狂舔。
“由著他砍吧,情緒發洩出來也好。”天子暗戳戳地冒出頭。我敢發誓,陛下當晚吼出那句話之後,腸子都悔青了,否則也不會沒等二舅回答便逃之夭夭。這十天來他變著花樣地朝溫室殿送各地佳餚,齊魯甌越我吃了個遍。
其中一道菜很有特色,叫做燒豆腐,據說是淮南王劉安進貢宮中的新花樣。
“這道菜不能讓宮裡那些清湯寡水的師傅做,應該讓大衿娘用關中手藝燒,她總是放很多辣子。”我一邊朝嘴裡塞那些白花花的東西一邊建議。
“不喜歡?春陀,把這個撤了叫禦廚房重做。”天子指著那盤豆腐囑咐宦者,“記得多加辣子啊。”
“諾。”
“哎,我還沒吃夠呢。”我眼睜睜地看著宦者從我面前端走了那盆燒豆腐,不禁小聲抱怨,“現在對我們舅甥倆這麼好,當初也不知道是誰氣吼吼地喊出‘不想住宮裡就給朕滾’,爾後撒腿就跑,落荒而逃的?”
天子似是將我的話聽了去,嘿嘿一笑,轉頭對二舅道:“朕看你這外甥沒啥大問題了,帶他出去溜溜吧。朕也擔心再這樣下去,這溫室殿屋頂上的瓦片就全被他拆嘍。”
看來此人耳力甚佳,殿下那些個絲竹鼓樂那麼吵,居然還能聽見我抱怨。不過他的判斷沒錯,不開心的事,我當然要盡快拋諸腦後,否則難道揣在心裡,怨恨一輩子不成?
今年的上巳節細雨朦朧,柳條的新綠遮掩住初春的寒意。上巳不僅是長安年輕人的節日,亦是我們衛家每年相約出遊的日子。
沿著溪水,我和二舅並肩而行。自從那晚抱著我落淚,二舅似乎一直沒能從憂鬱的情緒中恢複過來,即使我已被天子契而不捨的低姿態完全折服,二舅依然明顯比從前沉默許多。
在衛府時,我見過二舅為了陛下傷情,卻始終未曾見過他落淚。他同大舅抗爭了那麼久,卻換不來陛下的信任。
一個平時不愛表達的人,等到真積攢了情緒的時候,反而往往鬱結在心,不知如何紓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天子這回可真戳著了二舅的痛處。而整件事的起因,竟在於我受曹襄和蘇武的慫恿偷溜出宮,參加了一次我並不期待的聚會。
“舅父,對不起。”我停下腳步,望著眼前高大英挺的背影,“去病想知道,怎樣彌補才能讓舅父開心呢?”
三月的清泉潺潺奔流,搖曳的竹林颯颯作響;雨絲飄融進他的發梢,淺青色的衣袂隨春風拂動。二舅轉過身,對我微微一笑:“去病什麼也不需要做,去病只要平平安安的,舅父就會開心。”
“青哥哥,你來的真早。”迎面遇上撐著油布傘的蘇葭。今日的她發間配與二舅同色的碧玉釵,身著粉色襦裙,雙腮兩團胭脂,唇間一抹嫣紅,連我也看得出出門前精心梳妝打扮過。
“小外甥也在呀。”蘇葭說著伸出手欲揉我腦袋,我往後一躲,她撲了個空。
“是啊,在家捂得太久,帶去病出來散散心。”二舅回複她。
“小外甥的病可好些了?”蘇葭關心道。
“我沒病。”你才有病,我向她做鬼臉。
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一位素冠素服的男子正同小姨商量安營紮寨之處。行至近前,衛長和陽石歡樂地跳下車,身後跟著懷抱諸邑表妹的奶媽,奉車都尉荀彘以及兩名牽著馬的未央近侍。
“君侯,夫人。”二舅同蘇葭向對方打招呼。曹襄襲侯,京城路人皆知,天子再扮不了十五歲的平陽侯,這回可好,扮起了汝陰侯夏侯頗。之前被人扮夫君,如今被人扮未婚夫,平陽長公主上輩子一定欠了她皇弟不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