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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是你倆?”禁衛軍統領告辭離去時留下的驚訝之語令我莞爾,他顯然還記得五年前醉酒的韓嫣和暈血的我。能在這是非之地當五年的統領,毅力顯然更勝常人。
“陛下宣佈了韓說的侍中身份,對嗎?”我問。
曹襄從陰影裡走出來,手中牽著被驚得跑開的馬兒,點頭道:“昨日剛宣佈的。”
“所以,當永遠在一起變成了奢望,任誰都會崩潰吧。”我望著沉默中的紅衣男子。
其實兄弟之間總是心有靈犀的不是嗎?天子與韓說的流言蜚語,宮裡宮外已經發酵了一段時間,韓太師未必一直被蒙在鼓裡,也許他只是自動選擇逃避,不願相信事實。我想,他疏遠韓說,未嘗不是在教弟弟收斂鋒芒,不做出頭鳥。可是,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其中任何一個到了綻放光華的時刻,任誰又能阻擋?
清風颯颯,佇立一身紅衣,如招展旌旗,默默望向未央宮的方向。美麗如魅的男人輕輕哼起不知名的歌謠,輕吟淺唱,如歲月悲鳴。
當我走到他身邊時,他伸出手臂,緊緊環抱住我,晶瑩的淚落在我的肩上。我回頭,瞥見曹襄撲朔莫測的目光。
“哥哥你快看,這是昨天剛出生的小馬駒,我的新坐騎。”衛長表妹眨著忽閃忽閃的睫毛,指著一匹小巧玲瓏的匈奴矮腳馬開心地笑著,“它好厲害,今天已經能自己站起來吃奶啦!”
新生的小駒開心地奔走在飼料和母馬之間,它的毛發黑白相間,馬鬃只有手指長短,四肢骨節粗大,肋骨根根分明。
“它好瘦啊!”我驚訝地感嘆。
“新生的匈奴馬駒都是這麼瘦,餵它吃粟谷,兩個月就能長齊膘,比咱們漢馬的馬駒還要結實。”二舅耐心解釋。他今日香氛淨面,緇纚束發,身著青底採緣深衣,一身蒼翠與繁茂的樹木相互映照,整個人格外俊俏。
我的注意力落到不遠處柵欄裡的兩只鳥兒。這兩只鳥兒山雞般大小,羽毛卻比灰撲撲的山雞要漂亮得多,其中一隻頭頂長著三根翠羽,全身幾乎被翡翠色的長羽覆蓋,長羽尾端閃著寶石藍色;另一隻頭頂三根白羽,全身覆蓋雪白色的長羽,長羽尾端閃現七彩光暈。
“這兩只是曾叔祖父送給我的鳳凰。”衛長不無得意地介紹道,“曾叔祖父的《淮南鴻略》裡說,‘羽嘉生飛龍,飛龍生鳳凰’,生下來的就是這兩只,綠的叫‘翠玉’,白的叫‘白玉’。”
“衛長被淮南王騙啦,”二舅彎下身悄悄告訴我,“這叫孔雀,是生長在南方的凡鳥,你舅父我在東甌見過。”
“去病哥哥,鳳凰們可美麗啦,你等著,看我的。”衛長說著躍至兩只孔雀面前,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好看的粉色小襦裙隨風飄起。翠玉孔雀伸了脖子,突然豎起翎羽,全身一陣搖動,“撲撲簌簌”張成個翠綠色的扇形,晶亮的尾羽在我眼前灑落漫天星輝。
“翠玉開屏,是不是很美?”衛長開心之餘帶著點沮喪,“可惜,白玉鳳凰不愛開屏,任憑我怎麼逗,它都對我不屑一顧。”
我覺得很有趣,白玉孔雀不開屏的時候,同一只白色山雞並沒有太多區別,只不過羽毛順溜了點兒,神色桀驁了點兒。
小姨身著深衣華服款款而來,身邊奶孃手裡抱著陽石表妹,陽石腦袋上紮兩個沖天小發揪,正好奇地東張西望。
“長公主,看這個,喜歡嗎?”跟在小姨身後的大衿娘變戲法似的從背後變出一隻山杜鵑編織的花環。
“謝謝衿娘!”衛長接過花環,望著我兩眼眨巴眨巴不停。我正本能地躲閃,只聽她道,“去病哥哥,我要你幫我戴上。”
衛長眨著有魔力的大眼睛,抬起頭,將花環舉到我的眼前,我輕輕地將花環放在她頭頂,用她的兩個小發髻把花環固定住。
這種東西,只要不戴在我自己頭上,我才不管誰戴呢。
大衿娘正要習慣性地去捏對方的臉蛋,手伸到半空中,忽然意識到衛長是公主,只得收了手訕笑:“長公主太可愛了。”
衛長戴著花環,開心地歡呼:“你們看,去病哥哥幫我加冠了,我也成大人了!”
果然是太小,還不懂加冠成年的意思。
“公主的禮服髒成這樣,趕緊帶她回去換一身。”小姨叮囑宮女。
衛長走後,她拉過我端詳片刻,感嘆道,“才半年未見,去病又長高啦,好像還胖了?”
“因為衿娘做得飯菜太好吃,吃太多。”我摸摸自己的肚皮,果然是胖了嗎,看來以後得少吃點,多出門遛火雲、踢蹴鞠。
“青兒,加冠儀式即將開始,快去準備準備吧。”小姨催促道。
“陛下已經到了?”二舅似是有些焦急,“怎地還未見大姊一家?”
小姨笑如銀鈴:“敬聲嗆奶,吐在馬車裡,大姊那邊會耽擱片刻,陛下吩咐你們先去祠堂。”
“好,我們走吧。”二舅攜了我的手,朝太廟的方向行去。
深衣廣袖掀起一陣風,就在二舅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只聽背後一陣“呼啦”作響,白玉孔雀疾走幾步近前,顫顫巍巍地抖起翅膀,長長的尾羽盡數散開,雪白的扇形四周,奪目的七彩光暈撒了一地。
之前收到天子差人送來的冠禮請柬,題頭居然禦筆寫著我的名字,略微驚訝之際,亦有些小小的欣慰。周禮曰:“君子始冠,必祝成禮,加冠以厲其心。”二舅冠禮本已定於今年三月,無奈一方面朝中備戰忙碌,另一方面天子執意在太廟祠堂親自主持冠禮,於是一拖再拖,終於拖到了軍禮之後。
占筮吉日,天公作美,細雨初霽,空氣清涼,趕走夏日的炎熱,亦緩解了京師一帶的旱情。平日裡樹蔭繽紛的未央宮太廟,被雨水洗刷得格外鬱郁蔥蔥,蒼翠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