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煎餅師傅搖頭。
“兩位不必著急,”東方朔安慰道,“既是方才丟失的,臣猜想,恐怕是被剛才那位小兄弟誤收了去。”
“那書呆子往哪走?”
“往北。”我指了指北街。
“快追!”曹襄拔腿就跑,我吃完最後一口肉餅,拍拍手裡的渣子,緊緊跟上。
東方朔在後面揣著包子,提著衣襟呼喊:“等等臣,臣跑不快!”
那少年被我們追上時正在渭水渡口等船。曹襄先追著,一腳將人踢了個臉朝下。
“小偷,還我門符!”
少年這一下給摔懵了,半晌才爭辯道:“我不是小偷!”
“不是你偷走的還能是誰?去病,快搜。”
我掀了那書箱蓋子,從裡頭撈出一大把奇形怪狀的小木片。曹襄見了惱火道:“居然敢偷這麼多門符!你是專偷門符的收集狂,還是專門潛入官府的飛賊?”
“世子,誤會,一場誤會啊。”東方朔追了上來,大聲疾呼,“這些是星盤,作夜觀星象之用,並不是門符。”
“星盤?”
“是啊,”東方朔舉了圓形的星盤道,“請看,這種一共是五張,用來測金、木、水、火、土,五行星運之軌。”又舉了八角形星盤和一個小圓盤道:“這種一共是八張,八張組在一起便是一個八卦陣,補上這中間的圓盤為日月,按照季節的交替轉換,可用來觀測整個天上的星軌。想必這位小兄弟是位懂得觀星之術的人。”
“找到了。”我從一本書簡中抖出了曹襄的檀木符。
“算了,既然門符找到了,我們就回去吧。”曹世子面色緩和下來,對那地上之人道,“本世子踢你這一腳,算你還撞我那一下的,我們從此兩不相欠了。”
我同曹襄相偕離去,隱隱聽得背後東方朔同那少年低語。
“小兄弟貴姓?在下有機會必當好好請教一番天官之事。”
“鄙姓司馬,名遷。”少年答。
一路送曹襄至長樂宮,並在宮人的詢問下為我們逃學主動承擔了主要責任的東方朔,令我刮目相看。
“世子,明日見。”告別了曹襄,我問,“東方大夫家住哪裡?從來沒聽說過東方大夫邀請別人去府上作客。”
東方朔指了清明門:“東街一直走,走到頭。”
“走到頭是多遠?”
“大概是出了京城那麼遠。”東方朔比劃了一下。
“那——東方大夫每日裡上下班豈不要走很遠的路?”
“還行,臣騎馬的功夫已長進了不少。”
我回憶起初見東方朔時,他在馬背上的“英姿”,心道算了,還是別欺負他了吧。
出了東門不遠就是衛府。天子此去甘泉宮,未央宮的事務不忙,這個時辰舅父們應該都在府內。
“我到家了,還求東方大夫將為曹世子辯護的那套說辭,同我舅父們再說一次。”
不過今日府裡似乎有客人,家門口的拴馬柱上一共栓了四匹駿馬,門口立了兩個陌生的持劍護衛。待走得近些,便見府門突然開啟,小舅同兩個家僕正拖著大舅往外走。
雖說那些侍衛看著眼生,中間一匹純黑色大宛良馬我倒是認得的,我在衛府住了三年多,這馬主人少說也來過好幾回,回回說有要事找二舅商議,看來這家門今晚又別想進去了。
“閣下家中出什麼事了嗎?”東方朔向大舅小心翼翼地拱手詢問道。
大舅未答話,只是面色陰沉,比燒糊的鍋盔還要黑。
小舅皺眉:“‘平陽侯’又登門拜訪啦。”
“平陽侯?”須臾,東方朔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哎,今上怎麼這麼快就從甘泉宮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