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甯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分明有些歇斯底里,甚至還跟父子三人翻起了舊賬,似乎要將這兩年深埋在心底的委屈都給發洩出來。
聽李秀寧舊事重提,李淵和李建成神色不免有些尷尬。
倒不是他們覺得自己對不起李秀寧,而是覺得若是他們當初不棒打鴛鴦,秦昇恐怕早就是他們李家的乘龍快婿,助他們李家奪取大隋江山了。
一想到這兒,心中多少感覺惋惜。
可李元吉卻不這麼想,他見李秀寧拿當初之事指責他們父子三人,忍不住霍然起身,陰沉著一張臉對李秀寧道:
“阿姐,你這話可就過分了,什麼叫當初是我們逼你拋棄秦昇的,若是你自己咬緊牙關不同意,難道我和父親大哥還能將你怎麼樣嗎?
再者說,當時若不是你現身要跟秦昇恩斷義絕,又怎麼會讓他心灰意冷,下定決心背叛我們李家,反出長安城……”
“四弟,住口,不許這麼跟你阿姐說話!”
李建成見李元吉越說越過分,擔心他會刺激到李秀寧,連忙在一旁厲聲喝止住他,隨後對李秀寧道:
“秀寧,元吉這人說話向來口無遮攔,沒輕沒重,你不要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在秦昇的事情上,是大哥對不起你,當初若不是大哥跟父王出主意說要跟柴家聯姻,父王也不會勸你拋棄秦昇……
總之,一切都是大哥的錯,你要惱怒就惱怒大哥一個人,不要責怪父王和元吉。”
李秀寧紅著眼沒有說話,心中的悔恨之情一時間難以言表。
李元吉說的話雖說難聽,卻揭開了她內心深處一直以來都不願意承認的一件事。
逼走秦昇的從來都不是父親李淵或大哥李建成,或是四弟李元吉,而是她李秀寧。
正是她對秦昇說出的那番絕情的話,讓秦昇對這份感情徹底死心,最終決定跟他們李家從此恩斷義絕,一刀兩斷。
所以說,造成如今這種局面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她李秀寧。
見妹妹如此模樣,李建成心中一時也有些不忍,但看了父親一眼,見後者衝他暗暗點了點頭,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秀寧,大哥沒有別的意思,更不會讓去見秦昇,壞你名聲。
大哥只是想讓你將這封信抄寫一遍交給我,剩下的事由大哥來安排,你什麼都不用管。”
說罷,李建成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李秀寧,眼神滿是殷切之色。
李秀寧低頭看了一眼,信封上的“秦昇親啟”四個字很是扎眼。
她不需要拆開信去看,便已經猜得到信中的內容是什麼,忍不住悽然一笑道:
“大哥,你可曾想過,若是秦昇因為氣惱我之前的絕情,將這封信的內容公之於天下,你要讓我今後如何面對我的夫君柴紹,又有面目去面對世人。”
“秀寧,你放心,這封信不是給秦昇的,而是給他的妻子丹陽公主楊翎的。”
“給楊翎?”
饒是李秀寧心中早有準備,還是忍不住微微一怔。
“沒錯!”
李建成輕輕點了點頭,隨後繼續解釋道:
“據我們李家安插在江都城的眼線來報,如今楊翎已經懷有身孕,心情最是不穩,若是她此時‘陰差陽錯’得到這封信,必然懷疑秦昇對她不忠,跟秀寧你依舊藕斷絲連,舊情難捨,一氣之下很有可能會跑到楊廣和蕭皇后那裡哭鬧。
而楊廣素來多疑,被女兒這麼一哭鬧,必然對秦昇很是不悅,也會因此懷疑起秦昇的忠心。
秦昇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保住自己的骨肉,只能回江都去滅火,便再無暇顧及河東,你二哥便有機會一舉從劉武周手中奪回河東。
至於其他事你不用擔心,若是信的內容當真公之於天下,我們李家也會堅決否認,絕不會讓此事有損你的名聲。
還有柴紹那邊,我會親自去跟他解釋,讓他理解你的苦衷,絕不會因為此事怪罪你的。”
說到此處,李建成對著妹妹李秀寧躬身重重一拜,語氣滿是祈求道:
“秀寧,如今我們李家能不能重新奪回河東就全看你了,求你務必再幫我們李家這一次!”
李秀寧聞言只是靜靜看著眼前的大哥,什麼都沒有說。
最終,她從李建成手中接過信,悽然一笑道: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誰叫我李秀寧是李家的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