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密的馬車從唐王府離開不久,秦國公的馬車便停在唐王府的大門外,李世民匆匆從馬車上下來,要門口的閽侍跑去跟李淵通報一聲,說自己有急事要求見父親。
本來李世民雖說已經在外獨立開府,但他還是唐王府的二公子,回唐王府跟回自己的秦國公府沒有任何區別,根本不需要通報。
可就在兩個多月前,情況突然發生了改變。
原因就是李世民假傳唐王李淵命令,擅自率領三萬精兵出潼關去馳援金墉城的瓦崗軍。
雖說之後李世民在率軍抵達弘農郡時便得知了金墉城失守的訊息,及時率軍撤回了關中,並沒有折損一兵一卒,可他假傳命令擅自出兵之事還是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若是其他人做出這種事,依大隋律例該怎麼懲治就怎麼懲治好了,可偏偏這次假傳命令的人是李世民。
他不僅是唐王李淵的嫡次子,還是唐軍無可爭議的第一人。
若是不懲罰或是懲罰得輕了,怕將來會有其他將領效仿。
可若是懲罰得重了,又擔心會引起軍中將士的不滿。
最終還是李世民自請辭去涼州總管一職,同時罰俸半年,才讓此事告一段落。
雖說此事看上去已經翻篇了,但不少事情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比如說李淵下令製造了一批魚符,分為左右兩半,中間有“同”字形榫卯可相契合,左枚存放在唐王府,右枚由統軍大將隨身攜帶。
若是軍中將領沒有將魚符兩半相合便調動兵馬,一律視為謀逆,以株連九族論處。
雖說李淵並沒有明說製造這批魚符的用意,可明眼人都能看得他此舉是在敲打誰。
李世民也很清楚自己這次擅自出兵嚴重觸犯到了父親的逆鱗,自此行事也變得小心謹慎,甚至從此不敢再直入唐王府,每次來唐王府面見李淵都要閽侍代為通報一聲,而李淵也坦然接受了李世民的改變。
不多時,閽侍便去而復返,滿臉堆笑恭恭敬敬對李世民道:
“二公子,王爺讓您去內書房見他。”
李世民點了點頭,隨即形色匆匆往內書房的方向走去。
當他走到內書房時,卻發現長史裴寂和司馬劉文靜也在。
只是看裴寂和劉文靜兩個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李世民便猜到他們之前十有八九剛才又當著父親李淵的面大吵了一架。
他見劉文靜看向裴寂的眼神幾乎要冒出火來,心中不由暗暗搖了搖頭。
看來自己得找個機會好好勸勸劉文靜,該好好收斂一下他那個臭脾氣,不要老是沒事去跟裴寂針鋒相對,否則最終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要知道,裴寂這個人雖說才智平庸,但他與父親相交多年,深諳父親的喜好,經常能投其所好。
別的不說,就說父親如今身邊最為寵幸的幾個妃子,可都是當初裴寂親自從晉陽宮給他挑的,如何讓父親對他不恩寵和信任有加。
正因如此,有時候連自己這個嫡次子都不得不賣他幾分面子,劉文靜與他正面對抗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
況且俗話說得好,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若是劉文靜徹底惹惱了裴寂,裴寂有事沒事在父親跟前詆譭和中傷劉文靜幾句,到時候恐怕連自己這個兒子都保不住他。
不過他今天來唐王府見父親另有要事,勸說劉文靜之事只能改日找機會再說。
想到此處,李世民當即按捺住心中雜念,恭恭敬敬躬身對著父親李淵行了一個大禮,口中恭敬道:
“孩兒見過父王。”
“呵呵,是世民呀,不必多禮。”
李淵看著眼前畢恭畢敬的次子,撫須呵呵一笑,心中卻是忍不住閃過一絲得意。
看來自己之前一番敲打還是有效果的,至少讓眼前的次子認清了現狀,知道他們李家的兵馬該聽誰的。
“謝父王。”
李世民拜謝過李淵,隨後垂手站到一邊,靜靜等待著李淵發話,看得一旁的劉文靜不由一陣錯愕。
這怎麼跟自己認識的二公子大不一樣呀,他之前何時在父親面前如此畢恭畢敬過。
李淵看著神情謙恭的次子,內心是越看越歡喜。
畢竟在他看來,這才是一個兒子該有的模樣。
一想到這些,他的語氣也不由和藹了幾分:
“世民,聽府裡的下人說你有要事要見我,不知所為何事呀。”
李世民先是再次躬身施了一禮,而後才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