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昇兩世為人,很清楚這個問題看起來像是一道送分題,但回答不對可就是送命題了,因此回答得滴水不漏:
“草民乃是大隋子民,天子有難,草民自當勤王護駕,此乃本分也,又怎敢向陛下索要封賞。”
楊廣微微頷首,顯然對秦昇的回答很是滿意,心中對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在他看來,這才是一個臣民該有的樣子。
自己給他的,他才敢要。
自己不給他的,他不能問,更不能搶。
可楊廣畢竟是當了十幾年皇帝的人,不會因為秦昇說一兩句漂亮話就完全相信,他還想聽聽秦昇會不會跟自己說實話。
“朕聽說你本是李淵的家臣,可最後為何要背叛李淵,將代王帶回江都給朕。”
看到楊廣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秦昇便知道自己此時應該說真話而不是繼續說漂亮話:
“草民不敢欺瞞陛下,草民之前愛慕李淵之女李秀寧,為了娶她為妻,便自願投入李淵麾下,為他效力,供他驅策。
李淵也曾親口跟草民許諾過,說只要草民助他奪取長安,他便將其女許配給草民為妻。
可他當真奪取長安之後,卻嫌棄草民出身寒微,配不上他的女兒,不僅要悔婚,還要除掉草民。
草民不甘被李淵如此戲耍,也想讓他為自己的背信棄義付出代價,便帶人殺入大興宮救出代王殿下,一路護送他到江都。”
聽秦昇說完自己反出李家的前因後果,丹陽公主楊翎目光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心中更是泛起自古難以言狀的酸澀。
她沒想到秦昇竟然有這麼一段過往,因為對李家小姐的愛慕,不惜為其父李淵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最終卻遭到了李家人的戲耍和背叛。
一時間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可憐秦昇還是該唾棄李家人。
“哈哈哈,李淵此人果然是鼠目寸光,難成大事!”
雖說楊廣之前就從來往長安的鴿信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如今聽秦昇說起此事,還是忍不住仰天一陣大笑,笑得很是痛快。
自從聽說李淵奪取長安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笑得這麼痛快過了。
李淵背叛了自己,他的家臣背叛了他,也算天理迴圈,報應不爽。
更可笑的是,這個家臣的叛變竟然是因為李淵的出爾反爾。
不過他想不明白的是,秦昇不僅能一對一單殺宇文成都,還能練出一支以少勝多擊敗驍果軍的精銳,對於這種曠世奇才,李家的人全是睜眼瞎嗎?竟然因為捨不得一個嫡女而將他給逼走。
不過說起來自己還真得感謝李淵,要不是他將秦昇逼到自己這裡,他恐怕今日就要喪命在叛軍之手了。
正因為如此,自己絕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對於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將他留住,就是讓他做大隋的駙馬又如何,反正經過今天的事,瞎子都看得出來自己女兒對他芳心暗許了。
只不過賜婚的事他還要回去跟蕭皇后商議一下,楊廣便打算先兌現自己先前許下的封賞,當即沉聲對秦昇道:
“雖說你不求封賞,但朕身為大隋天子,一言九鼎,豈能失信於人……秦昇上前聽封!”
秦昇深吸一口氣,隨即上前一步,下拜行禮道:
“草民秦昇在!”
楊廣看著秦昇,緩緩開口道:
“朕之前有言在先,凡只要你能助朕掃除逆賊,朕便封你為十二衛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和國公,其他都好說,只是國公一般都以舊籍作為封號,不知你是哪裡人士?”
“回陛下,草民是齊郡人。”
“齊郡?”
楊廣聞言不由輕輕皺了皺眉頭,因為自己的次子楊暕如今的封號就是齊王,再封秦昇為齊國公顯然有些不合適。
就在他有些左右為難之際,一名侍衛抱著一具屍體跌跌撞撞走來,大老遠就哭喊道:
“陛下,不好了,齊王……齊王殿下他……他被宇文化及的人給殺了。”
“暕兒!”
蕭皇后慘叫一聲,當場昏死了過去。
楊廣則怔怔站在原地,兩行濁淚不知何時悄然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