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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無此事，我上個月找他要賬時，他說下個月再給我的。你查一下就知道，我收了賬都會開出收據的。”
除了這兩家之外，秦大江還借了一個叫王五的放高利貸的債，也不知道他借高利貸幹什麼去了，連本帶利息，竟欠下四十五兩銀子。
趙香蘭聽到這裡，驚得臉都白了，哆嗦著問道：“不可能，大江他借這麼一大筆銀子幹什麼？你別誑我！”
王五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掏出一張欠條，大聲說道：“我王五雖是放債的，可從來沒有騙過人。喏，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誰來檢視都沒問題。至於說你家掌櫃借這筆銀子幹什麼去了，我大概也聽了一耳朵，他說要用來買什麼極珍貴的藥，用來治療他的隱疾。”
趙香蘭往紙上一瞧，見上頭秦大江的簽名和畫押果然無誤，頓時發出了殺豬般的尖叫聲：“他不是說那藥只花了幾兩銀子的嗎？怎麼會欠下這麼大一筆債！這個天殺的，他是不給我們娘兒幾個留活路啊！”
她一邊捶胸頓足一邊計算著，這些賬加起來差不多有五十兩銀子，足足要開上半年鋪子才掙得回來。這麼一想，她心裡便刀紮般疼痛。有心想賴賬，可眼前這幾個人怎麼看都不是好惹的，自己一個寡婦人家，哪裡敢得罪他們？
到底該怎麼辦呢？她眼睛咕嚕嚕轉著，往四處掃了掃，突然發現大哥一家子都來了，就站在外頭看熱鬧，連忙大喊道：“大哥大嫂來了，快請進來。”
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將秦大海和李慧娘拉進鋪子裡，又伸手指著雨桐道：“你們知道我這位侄女是誰嗎？她可是雲麾將軍的未婚妻。你們今日先回去，待我安葬了我家掌櫃的，再來討賬吧。我可是將軍夫人的親二嬸，不會賴你們這點兒銀子的。”
王五並不認識雨桐，也不肯相信眼前這狡猾婦人的話。他冷笑道：“你別以為隨便拉個人出來擋著，就能賴得了賬。我今日來只是通知你一聲，若是三日內不能還賬，你便將這鋪子賣了抵債吧。”
“什麼？你憑什麼賣我家的鋪子！我可沒有騙你，這可是雲麾將軍的……”
她的話尚未說完，就被秦文禮打斷了：“娘，你別再說了。我們趕緊將欠賬清了，才能辦爹爹的喪事。”
趙香蘭一回頭，眼睛就瞪得溜圓，大兒子手裡拎著的，不是他祖母藏銀子的那隻紅漆匣子嗎？她尖叫一聲，一邊撲過去搶匣子一邊叫道：“你想幹什麼？這只匣子是我的，誰也不許碰！”
秦文禮靈巧的躲過娘親的身子，說道：“娘，我知道你手裡沒有那麼多銀子。如今事情緊急，就先借用祖母的銀子把債還清，等她老人家醒來，咱們再同她解釋吧。”
趙香蘭心裡急得不行，自趙翠華病倒，她就瞄準她藏錢的匣子了，只是還沒來得及下手。沒想到，大兒子竟自作主張將匣子拿出來還債了。
王五聽到這匣子裡有銀子，連忙上前幫忙擋住趙香蘭，然後對秦文禮說道：“小郎君不愧是讀書人，就是明理。你趕緊將銀子還給我們，我們也不在這兒耽誤你們做喪事了。”
秦文禮點點頭，先朝秦大海和李慧娘喊了一聲：“大伯，伯孃，多謝你們過來幫忙。”然後才開啟匣子，從裡頭點了四十五兩銀子出來，用張紅紙包了，遞到王五手中。
王五喜笑顏開的接過銀子，入手便覺得重量有異，他拈起一枚銀錠子塞到嘴裡一咬，然後黑著臉罵道：“呸！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東西，竟敢拿假銀子來騙你王爺爺。這種東西，你王爺爺見得多了，趕緊給我換真銀子來！”
眾人皆驚呆了，尤其是趙香蘭和秦文禮，兩人怔了一下，齊齊搖頭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是假的？”
王五見兩人的神色不似作偽，這才收起咄咄逼人的語氣，將手中的銀子全放回櫃臺上，然後朝另兩個來收賬的人招手道：“你們過來看看，這銀子的重量明顯不對，硬度也不對，只能騙騙傻子罷了。”
另兩人上前查驗了一番，果然都說道：“這絕不是真銀子。”
秦文禮和趙香蘭這才半信半疑的上前反複查驗，確定果然是假銀子之後，兩人面面相覷片刻，然後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
“秦大江，你個殺千刀的，竟然將娘攢了一輩子的銀子偷走了！你怎麼不早點去死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就嫁了你這麼個不是人的東西啊！”
秦文禮顧不上安慰娘親，他手忙腳亂的將匣子翻轉過來，往櫃臺上一倒，白花花的銀子和幾串銅板中竟夾出一個淡黃色的油紙包。他抽出來開啟一看，裡頭包著幾張銀票。
趙香蘭一伸手奪過來道：“這是你祖母賣了陳美玉的嫁妝後得到的銀票，總共有八十兩。”她抽出那張五十兩的銀票，咬了咬牙，然後才交到大兒子手中道：“你去將這銀票兌了還債吧。”
秦文禮兌銀子去了，趙香蘭這才有空同秦大海和李慧娘說話：“大哥，大嫂，你們一定是來看孃的吧？我已經請郎中來看過了，說她病得很重，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文義，你先帶大伯他們進去看你祖母。”
秦文義懼怕那幾個來討賬的人，早躲到鋪子後門外，探頭探腦的往鋪子裡頭瞅。他見娘親有吩咐，連忙乖巧的點點頭，將大伯一家帶進了後院。
雨桐見後院中間擺著兩口空紅漆棺材，便知這是連祖母的份也一齊預備下了。
秦文義推開祖母的房門，然後退開一步，並不肯進去。雨桐跟在爹孃身後一進屋，便有一股穢氣撲面而來，這是將死之人身上發出來的味道，小孩兒鼻子靈敏，受不住這味兒，難怪秦文義不肯進來。
雨桐見修竹捂住鼻子不敢靠近那張躺著趙翠華的床，就對雪梅說道：“雪梅，你先帶小弟出去等著，我們一會兒就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