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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陣失神,想起同學們說起,永豐客棧最近新出的醉玉清比碧泉酒好喝許多,價格也更貴的事情,心裡便十分不是滋味。
他立在路中間朝門內張望,沒發現背後的小巷子裡遠遠的走來了一個人,正是他經常張望的那個千嬌百媚的姑娘家。
小美老遠就看見了秦二爺,不過,她完全沒有心思去猜測那位紙馬店的掌櫃為什麼會站在永豐客棧的後門口。
她這些天心情煩燥的很,不為別的,只為錢福竟然叫墨風來傳話,說她的外室身份早被他未來的岳家發現,今後不能再過來見她,還要求她在一個之月內嫁出去。
“真是個薄情寡義的東西!”小美黑著臉小聲唾罵道。她不明白,錢福原本還同她親親熱熱的,怎麼他跟劉彩鳳的親事一說定,便要逼她嫁人呢?
其實,此事並不能怪錢福,他心裡也很捨不得小美這個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只是……
那天,在劉柄的小書房內,錢福被劉柄陰森森的目光盯了老半天,在他的冷汗將衣裳完全浸濕的時候,終於聽到劉柄開口,將他安置外室,還有放高利貸以及更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一一數了出來之後。
錢福差點當場癱倒在地,心道完了完了,這親事肯定是不成了。可最終,劉柄竟然還是答應了他的提親,不過是有條件的:劉柄要求他在一個月內將永豐客棧後頭的外室嫁出去,並且,他以後要一心一意對待劉彩鳳,不得惹她傷心。
錢福當即就跪下來磕頭應承了,心下暗道,劉柄這老狐貍果然不是好糊弄的,在他死之前,絕對不能再幹糊塗事情了。他回家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讓墨風暗中轉告小美,讓她早日自行出嫁,並給了十兩銀子做嫁妝。
小美緊皺著眉頭,她原本也沒打算一直跟著錢福,心裡早有嫁個老實人做正頭娘子的打算。只是,錢福逼她在一個月內嫁人,時間真是太匆促了。總不能碰上哪個便嫁哪個吧?
男人都是翻臉無情的!小美滿腹委屈的想道。她又瞅了一眼小巷口子上立著的那位秦二爺,心道,這位爺的模樣沒得說,長得比錢福還好看,又有一身的書卷氣,實在是自己心目中的良人。可惜的是,他已經有家室了。
想起這位秦二爺的目光經常追逐著自己的背影不放,小美心裡又升起一絲得意。不僅是這位秦二爺,這附近見過她的男人哪個不愛盯著她看?只是,那些男人不是上不得臺面的,就是已有家室的,唉……
小美的眼珠子咕嚕嚕轉了轉,想著自己最近頂著風雪到處逛街還是有些效果的,已經有幾戶人家暗中來打聽了。當然,她不會讓外人知道她曾是錢福的通房丫頭。除了錢福家那幾個下人,這藥集鎮上的人都是不認識她的,所以,她編了個好聽的身世傳了出去。
她覺得身邊有些銀兩做嫁妝,又生得一副好模樣,只要時間充足,不愁找不到好人家出嫁。只是,錢福卻只給了一個月的時間,有心不理他的要求,又怕他使什麼強硬手段,自己這條小胳膊總是不可能擰得過他的。
小美想事情想得出神,腳下不察,竟踩到一灘積水凍成的冰上,身子往後一仰,摔倒在雪地裡了。
若是往日,她的老媽子跟在身後,還是可以扶住不讓她摔下去的。可她先前發現忘帶荷包,叫老媽子回院取荷包去了,這才結結實實的摔了一跤。
秦大江聽到身後巷子裡傳來一聲又清又脆的驚呼聲,轉身一看,竟是那個常見的千嬌百媚的姑娘滑倒在地,忙上前問道:“這位姑娘,你沒事吧?”他想伸手去扶,到底顧忌著男女有別,便又尷尬的縮回了手。
地上的積雪極厚,小美身上倒是不怎麼痛,她坐起身來,突然覺得腳踝痛了起來,糟糕,好像扭到腳了。
秦大江見小美揉著腳踝不說話,忙道:“地上太冰,你趕緊起來吧?是不是扭到腳了,要不要我替你去叫郎中?”
小美抬頭朝他笑了笑:“謝謝秦二爺,不用叫郎中,我回去用熱毛巾敷一敷便好了。”說完,她便用手撐著站起身來,不料腳下又是一滑,又摔了下去。
秦大江情急之下伸手扶了一把,待小美扶著牆站穩後,他趕緊收回手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唐突姑娘的。”
小美覺得他這反應十分有趣,朝他嫵媚一笑道:“多謝秦二爺。”
秦大江臉上一紅,連連說道:“不用謝,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然後,他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這冰天雪地的,你一個姑娘家出來幹什麼?家中的父母兄弟怎麼不陪你?”
小美心中一動,低著頭滿臉苦澀的答道:“秦二爺,我原是南方人,父親是位秀才。前一段時間,我的父母相繼亡故,我又無兄弟,才過來此地投親。到了這藥集鎮,我才知道我家的親戚竟然早就搬走了,便暫時租了個院子住著,慢慢打聽我家親戚的下落。”
秦大江一聽,原來竟是位落難的秀才公家的小姐,心下便生出了十分憐憫:“敢問小姐貴姓?可有秦某人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若有的話,請盡管說。”
“小女姓陳,名美玉。”小美紅著臉羞答答的說著。
“小姐,您剛才摔跤了?可有傷著哪裡?快,我們快回去看看。”匆匆趕來的李媽一邊拍打著小美衣裙上沾著的雪花一邊說道。
秦大江望著陳姑娘被老媽子扶著走遠,心下有些遺憾,如此溫柔嬌美的女子,命運卻如此坎坷。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搖著頭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她的將來會怎樣,這樣好的姑娘,正該被人捧在手心裡疼的時候,卻孤苦伶仃,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