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掙脫,景簌用力過度,後腦勺猛然撞上車窗,因為一瞬間的劇痛猛然閉上眼。
她頓了幾秒,伸手去夠車鎖鍵。
盛濯然攥住她的手,明白今天這通談話註定是無始無終。將傘扔給她,解了車鎖,降下車窗,想借著一股寒意來稀釋自己心中的鬱卒。
外面的雨聲敲碎了無聲的殼子,景簌反應過來,五感歸身。逃一般下車,卻沒接那把帶著他掌心溫度的傘。
站到車外,比上車前更瓢潑的雨,終於淋回了她幾分神智。
隔著車窗,景簌回身,想要看清駕駛座上的那人。眼前卻濺起高高一串水花。
車輪轉動,很快向前駛去。
被雨淋的幾乎睜不開眼,景簌抹了把臉,深一腳淺一腳朝反方向走去。路邊不時有空計程車在她身邊停下,探出頭熱情攬客,被景簌都以搖頭拒絕。
程程拎著夜宵,吹著不成調的口哨往前走。
雨剛停,地上大大小小的水坑,讓他生出一點馬裡奧躲食人花的樂趣。球踏著鞋靈活走位,繞過一個個炸.彈。
剛到酒店側門,一輛熟悉的車停在那裡。
他腳步乍停,上次全隊被夜宵放倒後,被大魔王磨煉到死的場景在歷歷在目。此刻看到車牌如同看到砍頭令,程程只想撒腿就跑。
然而站在原地裝死一分鐘,車裡的人也沒動靜。明明程程都看見了車頂的小燈,還有那道低頭伏在方向盤上的身影。
心裡閃過萬千種腦洞大開的念頭,單方面把盛濯然當做姐夫的小孩還是義無反顧走了過去,貼著車窗朝裡看。
裡面的人一動不動,被黑色裹住,潛伏成困獸。
他敲了敲車窗,將夜宵勾在背在身後的右手上。
三聲過後,嗡的一聲,隔著兩人的東西降下去。盛濯然抬起頭,露出一張沉沉的臉,眉梢眼角全是不耐煩。
程程噔噔噔倒退兩步,“教練,你怎麼在車裡睡覺啊?會感冒的。”
先行說幾句好話,至少能掙一線生機,小孩是這麼想的。
可惜,盛教練今日被某個人氣得冷靜全無。眼皮一掀,看到程程身後鼓囊囊的打包袋,和風中無法忽視的地溝油味道。
眉毛一抬,“夜宵?”
程程啊了聲,抑揚頓挫,“沒……沒有……”
下了車,用力關上門,盛濯然一步走到他面前。高大身影定住了心中本來就有鬼的小孩,隨手搶過那個袋子。
程程整張臉垮下來,感覺自己這次猜拳輸了被推出去買夜宵的一瞬起,就已經輸掉了今日所有的好運。
粗略一看,內容挺豐富,味道也挺勾人。
可惜盛教練此刻像個無悲無喜的石像,將東西一提,大步朝酒店裡走,“沒收,扔了。”
跺了跺腳,小孩也不敢跟閻王反駁什麼,眼看盛濯然拐過了大堂。
他記得那裡就是一個垃圾桶,程程悽慘嗷嗷叫了聲,拔腿追了上去,剛跑到轉角,人是不見了。
牆角好好放著那個口袋。
程程舒一口氣,明白大魔王今天只是想來一出心理折磨。不管怎麼樣,夜宵保住了就是極好的。
小孩蹲下去,將袋子提到手中,掃了眼。
“啊!!!”
調料袋被全部扔掉了。
他揉了揉腦袋,隊裡那幾個重口味的點名要的辣椒麵和醋包,在閻王手中銷毀得徹徹底底。
程程覺得心裡下起了比剛才還要大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