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簌摸了摸臉,覺得自己的表情應該沒那麼露骨,雖然她確實對眼前的商人,沒有好感。
而張藩這個人精,在多年的摸爬滾打裡早修煉了一身本領,再陰陽怪氣的話也能燦若蓮花吐出口。
在等待張藩親手泡茶的間隙,景簌看向不遠處。兩臺螢幕巨大的電腦背後,有一小扇門,緊緊合著。
大約是個休息室。
她收回視線,醞釀著自己等會要說的話。這樣如同演講之前打草稿的行為,許久沒有過了。
茶杯擱在面前,撞出一聲響。
張藩拉來個高腳椅坐下,從高度上就勝了景簌一截,好心好意先行開口,“景老闆,您還是先處理下牙齒上的口紅吧。”
額頭一跳,景簌摸出鏡子,果然找到一抹紅。
她用紙巾擦掉,慢條斯理收回鏡子,對張藩致以真誠的謝意,“謝謝了,張總,我還以為您這種每天只想著能多賺幾分錢的商人,不會留意關懷身邊的異性呢,也算是一顆心沒殘缺。”
收起看好戲的笑,張藩摸了摸下巴,覺得盛濯然喝醉後對景簌的形容多半是在寫天書。
“那景老闆,找我想說什麼?我洗耳恭聽。”
擺出誠懇的模樣,張藩甚至將椅子拉近了點,但他動作懶散,一舉一動都掛著紈絝兩個字。
景簌只能悶了口茶,清一下心。
“張總,knight戰隊在換教練後的戰績,您應該看得到,招了個得力助手,不該這樣作壁上觀才是。”
“手遊的開發,您能否認對自己的戰隊和公司有害?網路上的關注度和討論,我相信您比我看得更多。只受益,不搭把手,這樣的行為,算不算得上是螳螂在後?”
張藩看景簌的目光滿是趣味,翹起了腿,“這算是他自己攬事,我為什麼要管,當初盛濯然自己說的,資金和所有的事,他去解決,如果有人脈上的事,讓我當個遞話的角色,這也算螳螂在後?”
“景老闆,靖城這個圈子,盛濯然這麼多年了,再想重新進去,可不容易,你還覺得我無所事事嗎?”
兩人瞪眼之際,休息室的門緩緩被開啟。
一個穿著灰色毛衣的男人走出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漂亮的臉上全是不耐,閉著眼輕輕吐出一句話,“張藩,你是不是嫌我昨晚兩個小時睡得還不夠少?當老闆的能不能有點良心。”
景簌清楚看見他眼下的青黑,和一圈還來不及颳去的胡茬。
下一秒,睜開眼去摸水杯的盛濯然看見景簌,尚未完全開機的大腦空白了幾秒。
頭發亂糟糟,神情迷茫的他,終於褪去了一點強硬的外殼。
景簌起身,卻被張藩搶先一步,掛到盛濯然身上,“哎喲,盛教練,您可算起來了,不然遠道而來的景老闆得把我數落死在這兒。”
面對瞬間變臉的張藩,景簌擺不出合適的表情,在飛機上醞釀好的氣勢,被一根針戳了下,盡數流瀉。
毫不客氣推開張藩,盛濯然開機完畢,抹了把臉,去接了杯冷水。
景簌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喉結起伏,半杯就下去。
人倒是因此清醒更多,又漸漸躲進那層殼子,“你這個樣子,倒是愧對你的年紀。”
張藩不在意,拍了拍衣角上蹭到的白灰,來自剛才他被推開後,和牆壁的傾心一撞。
“那我走了,留舞臺給你,請表演一個什麼叫不愧對自己的年齡。”
人走,茶還熱。
不太自在地動了下腳趾,景簌幾乎覺得那裡已經沒知覺了。
“怎麼來的?”
拉開礙眼的高腳椅,盛濯然坐到桌子另一頭,彎腰在抽屜裡找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