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著窗戶,深吸了一口冷然的氣,直直滲透肺腑,整個人清醒過來。
休息日,賴床到快中午是常態,景簌沒忘自己還約了人吃飯,利落洗漱完,換上新買的衣裳,出門見客。
地方定在一家海鮮粥店,和莊森已經很熟,不需要去那些金碧輝煌的酒店充面子,隨處可見的小飯店也許藏著絕世美味。
店裡空調開得很足,景簌坐在靠窗的位置,脫了大衣,捧著茶杯等人。
莊森家離這不遠,但也許有事,比預定的時間遲了半小時,景簌透過玻璃窗,看他下車,然後走進店裡。
“不好意思,來遲了。”
自然而然坐在她對面,莊森擱下車鑰匙,“菜點好了?”
“嗯,隨便吃點,不然你還想吃什麼大餐嗎,馬上換地方就是。”
今日有閑心,景簌不禁說笑,眼尾處上揚,游出一條小魚,眼影的顏色如同魚尾鱗片,溫柔閃著光澤。
“你請我,自然吃什麼都可以。”
他端起茶,喝了口,轉了話題,“最近店裡和酒店情況怎麼樣?”
“還行,養我一個人綽綽有餘。”
提到自己名下的産業,景簌不得不正色。從開始接受網咖,以及進酒店工作起,莊森的父親給了她很多幫助。
用他在深城紮根攢下的人脈,將景簌很快推上一個比生活愜意更高的位置,那是她以前作為林滿的一個普通人時,絕對沒有想過的。
承著這份人情,她雖然有時覺得難為情,卻也接受,只是堅定著一個想法———在盛濯然回來之前,她必須好好成長,能親手摘除所有軟肋,闢出一條可以放心向前的道路。
一碗熱粥下肚,景簌滿足,撐著頭看窗外,“莊森,我能問你個事嗎?”
詢問的時候,偏偏不看當事人,這個姿態已經隱約透露出幾分心虛。莊森摩挲著碗沿上的花,“和盛濯然有關?”
她幹笑一聲,扭過頭,誠懇的眼對上莊森的,“你們倆現在處於合作狀態,這也算你公司的業務,我連帶關切,不行嗎?”
當然不行。
沒有誰願意在感情角逐裡屈居第二。
莊森眼神沉下去,像落幕的夜色,偏偏又眷戀著景簌那一抹鮮活的神色,不肯完全放棄落霞餘光。
片刻後,他往後一靠,“是,合同都簽了,盛教練也算大手筆,前期款項不用催就支付了過來,辦公室那群平時話不怎麼多程式設計師現在也摩拳擦掌。”
“哦。”
可是他在外這麼多年,又完全脫離了盛景的掌控,錢是從哪裡來的。
景簌皺眉,細細思考。
“景簌,這麼多年,你……”
如此堂而皇之的失神,讓莊森平靜的皮相不免被撕出一個口子,他不帶任何表情,“這麼多年,你還是向著他。”
“是啊。”
她輕巧承認,從眼裡到心裡,都是少女的神采。偏偏面貌是被時光催成的瓜果,色相極好,只待被人採擷。
這樣強烈的反差碰撞,澆不熄莊森心中的不甘,降落成一場雨,讓一顆心被洪災包圍。
他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麼,才能避免快窒息一樣的不快,“但是他們那邊的資金還沒完全到位,據我瞭解,這前期款項,是盛濯然一人投入的。knight的老闆張藩心思只在戰隊上,對這款遊戲不太上心,事情全部是盛濯然在操心,兩手兼顧。”
藏著隱約看好戲的話語,是投入水中的魚餌,驚走了景簌眼尾的魚,她擰著眉,澄澈的眼裡神采漸滅。
“……原來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