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眼裡滾落兩顆飽滿的淚水,抽噎著,“你是不是答應他什麼了,是不是我們倆要分開了。”
他連忙抱住景簌,哄孩子一般,說沒有寶寶,只是達成了一個協議。
他又說,“我不想有任何東西能束縛住我們,即使需要付出一些代價。”
“代價又是什麼?”
挖空頭腦,景簌也想不到他們倆身上還能有什麼盛景惦記的地方。
盛濯然一遍遍重複讓她不用擔心,一週期限只是讓他去解決一些事情,又問她想不想回林滿去問一些事情。
關於當年的事情。
於是景簌又和盛濯然角色對換,她只帶了個人,乖乖跟在他身後,上了飛機,一路轟鳴。
本以為近鄉情怯,那個親人都不在的林滿卻讓景簌第一次覺得陌生。她靠在盛濯然肩上,沉沉入睡。
再轉客車,到林滿已是星輝初上。
兩人又回到熟悉的酒店,前臺小妹甚至都認識了盛濯然。和他說笑了幾句,假裝沒看見身後的正牌女友。
景簌才不和小女孩一般計較,進了房間先痛快洗了個澡,才裹著一身充斥著沐浴露香味的水汽走出來。
盛濯然正倚在視窗抽煙,頭探出些許,讓夜風能捲走她不喜歡的煙味。
她從行李箱裡扒出他的衣服,扔到床上,“你快去洗澡,然後我們出門去吃宵夜,我很想念王阿姨家的燜鳳爪,還有青檸烤魚……”
將煙頭扔掉,他回身。正看見景簌蹲在地上,頭發裹成一團,眼裡亮晶晶數著想吃的東西。
像個小女孩。
他走過去,拿起衣服走進浴室。水聲也蓋不住女孩軟而糯的歌聲,輕哼著,似乎在走來走去。
仰起頭,盛濯然悄無聲息抹了把臉,順勢欺騙自己眼角的濕潤也是自花灑裡而來,絕不是他哭了。
想陪著這個在他面前才肯變小的姑娘,哪怕時日不多。
吃過夜宵,兩人散了會步才回酒店,盛濯然坐在沙發上,看景簌懊惱摸肚子說吃太多。
他笑,“確實挺出乎我意料的,怕養不起了。”
下一句,卻無端正經,“我以為那些事還會影響你。”
沒有忘記,那個可以當二十四孝典範出著作巡迴演講的景簌,那個無家可歸時哭到喉嚨失聲的景簌,那個對誰都很溫柔唯獨對自己不上心的景簌。
“不會了。”
她停住來回的踱步,“他們從來就不需要我,是我過於執著於要一個家的定義。我本以為它是那個房子,是劉芳丹和景夏,也是爸爸長眠的墳墓。”
“可是現在,我的家,在這裡……”
轉身走到盛濯然面前,景簌點了點他的胸口。他抓住那雙手,卻不忍對上她澄澈的視線。
他們倆又是犯了什麼錯,永遠得不到好的結果。彼此都在為對方考慮,但偏偏必須背道而馳。一個人無法擁有幸福,兩個人卻更不能。
眼前的少年,凝視她的眼神太沉重,景簌分明看見千萬種情緒,最後只落於一聲嘆息。
他將景簌抱到腿上,下巴抵著她,“我會改掉我的壞習慣,你也是。”
“你要改的可多了。”
嘀咕著,景簌揪他手指,“抽煙喝酒玩遊戲,晚睡熬夜不早起。”
“……”
“我覺得我並沒有壞習慣。”
如此理直氣壯,盛濯然卻仍要戳穿她,“對,我只希望我的樹樹改掉一個習慣,更加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