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眼風掃過去,盛濯然示意林一鹿趕緊把唯恐天下不亂的醫生拉出去。
咔噠。
病房只剩他們兩人,空調徐徐吐著冷氣的小動靜讓這個空間不至於太冷清。
“你怎麼受傷了呀?”
坐在床邊,景簌輕問,右手撫上眉骨處那一道疤。她指尖柔軟,帶著微熱,盛濯然忍不住顫慄片刻,他又想起那時被人摁著頭撞到石頭上的痛。
那時的咬牙忍耐,在她的面前才算做了數。
“出了點事。”
然而盛濯然還是不能讓她知道真相,言簡意賅迴避這個問題。她沉默片刻,抓住盛濯然的手,“可是我很擔心你……”
“對不起。”
他反握住景簌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摩挲了幾秒。
“寶貝兒……”
突然坐直身,盛濯然認真看著她,低聲叫她。景簌耳邊突然灼熱起來,她迎上盛濯然灼灼視線,那個稱呼像是酒一樣,讓她昏昏然。
只有她的父親,才這樣叫過她,總是說我們家小樹是全世界最乖巧的小孩。
眼前的少年卻重疊了時空一般,讓她回憶起那時的幸福。
“嗯。”
她應聲,唇角的笑一如兒時。
“去找你的親生父親,他有能力供你上大學,還有維持以後的生活。”
那抹笑凝固,景簌眨了眨眼,慢半拍消化盛濯然肅然的話。
“你……說什麼?”
“你知道我有多厭惡他的……”
“為什麼叫我去找他,我不願意見到他,更不願意和他生活在一起。”
她抽出自己的手,冷靜看著盛濯然。
“不是叫你去和他生活在一起,這些養育骨肉的費用,本就是他欠你的。你可以選擇自己租房子,可以過全新的大學生活。”
那抹柔軟消失,盛濯然忍不住垂眸看了眼空空掌心。
她眼底堆積起不可思議,“用他的錢,那不是對我父親的侮辱嗎……他那樣辛苦讓我遠離不幸的童年,給我一段幸福成長的時光。”
“我無法坦然用盛景和他的錢,或者,你能不能給我介紹一份工作……我先想辦法解決學費,開學了之後,再申請助學金也行。”
“景簌,你沒必要這樣委屈自己。”
他目光溫軟,和渾身斑駁的傷痕形成極大對比。
“你這麼聰明,應該在學校裡做更有意義的事,而不是浪費時間在活下去這件事上。”
她沉默,捏緊了手指。
為什麼想見他的心情這麼熱烈,真的見到了,卻這樣沉默肅然。簌別過頭,看見盛濯然被裹得鼓鼓囊囊的手,不由問,“你是因為做錯事被盛總這樣懲罰,閉門思過嗎?”
腦袋被輕拍了下,景簌收回視線。
眼前的人笑得幾分無奈,“寶貝兒,你應該長點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