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出院了。”
護士看著眼圈通紅的女孩子,斟酌幾秒,告訴了她。在醫院多年也見慣了這些毫無理智和生離死別,因此盡到了告知的義務後,朝景簌點點頭離開。
心髒好像被人重擊了下。
她無助回頭,看見盛濯然,立刻抓住了他的衣角,語無倫次,“回家,我們回家……”
那個劉芳丹呆了半輩子的家,她應該在那裡的。
一路疾馳回去,司機本想和包車的客人聊個天,見兩人的表情都沉默而肅然,選擇閉嘴加速。
景簌幾乎是沖到自家門口,顫抖掏出鑰匙,想要插進去。卻遇到一股阻力,讓她無法動彈。
摁住不聽使喚的手,景簌吸了一口氣,□□,又重新試圖插進去。
動不了。
她的鑰匙,開不了家門了……
哐當——
景簌突然失去力氣,鑰匙落地,一顆心也墜入深谷。
“景簌……”
身後的盛濯然彎腰撿起那串東西,小心翼翼看了下景簌,理所當然很不好,臉色迅速蒼白下去。
不安顯而易見,好像被遺棄的小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他向前邁了一步,抬手敲門。
連續十幾下,急促有力,巨大的聲響在樓道裡回蕩,撞擊在耳邊,景簌卻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低頭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盛濯然覺得這樣類似安慰的無用功再也做不下去,他轉過身,“給她打個電話吧,家裡沒人……”
“那為什麼會換鑰匙……”
她喃喃,終於抬起頭,樓道昏暗燈光落入眼中,彷彿盛滿即將燃盡的灰燼,不管做什麼掙紮,火星不會再複燃。
不忍看那樣難過的眼神,盛濯然將她摟到懷中,手指一下下梳過她淩亂的發,低聲安慰,“也許是出什麼事了,你先問一下。”
“她肯定躲著我,電話打不通的。”
景簌聲音很微弱,像風吹起枯葉。
在她背上輕拍了幾下,盛濯然從她包裡拿出手機,解鎖,從通訊錄裡找到劉芳丹,撥了過去。
一時無人說話,樓道燈又暗了下去。
黑暗包裹住兩人,肆意侵襲。
連續三個電話,無人接聽,如景簌所言,她是真的對自己的母親瞭解透徹。
“問下你奶奶吧。”
將手機塞到景簌掌心,盛濯然輕聲勸說,懷中的人好像變成了瓷娃娃,面無悲喜,卻也一動不動。
半晌她才動了下手指,捏住了那個方正的東西。
依次按出那串數字,撥出,放於耳邊。
“嘟嘟嘟——”
第一遍無人接聽。
景簌吸了下鼻子,酸得像擠破了無數個檸檬,那股拼命也忍不下去的澀意不斷上湧。
“再打一次。”
盛濯然捏著她的手,堅定地說。
她依言照做,這一次卻通了,景簌舔了下嘴唇,出口的話幹澀無比,“奶奶,我媽媽去哪裡了,您知道嗎?”
“我怎麼知道?別來問我,我根本就不會和那個女人聯系的!”
啪地被掛掉,景簌愣愣看著螢幕,半晌才擠出六個字,“她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