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景簌又覺得是廢話,這不是常態麼。
盛濯然懶散地靠著椅背,眼裡水濛濛的,若有若無地嗯了聲。
給他盛飯,放在面前,景簌又給自己先涼了一碗湯,用勺子慢慢攪著,熱氣氤氳散開。
“那是……”
拿起筷子,盛濯然看見離自己最近的一道菜。
景簌笑,有些得意,“我知道這是你們家鄉名菜,但是我做的,應該也不會差到吃不下去。”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第二句話低沉了些,情緒可從中一觀,卻還攜著嘴角的笑意,在盛濯然眼裡,有些傻裡傻氣。
他低頭,夾了一筷子,慢慢吃。
景簌也喝了口湯,等他的評價。
“嗯。”
結果就是一個嗯字。雖然是秉著感謝的立場,景簌忙碌了許久,此刻也因為自己的汗水有些小惱怒,瞪了盛濯然一眼。
他又笑開,眼睛眯起條漂亮的弧度,“還不錯。”
這次是清清楚楚擲地有聲的三個字。景簌瞅著他,兩人對坐著,隔著幾道菜,各自悄無聲息地笑了。
這樣讓人胃口極好的時候,景簌手機響了,來電的是許久沒聯系的盛景。
“喂……”
“簌簌,最近公司在忙一個大專案,很忙,沒怎麼聯系你,你還好嗎?有沒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這些話幾乎是盛景每次的開場白,但今時今日,始終彷徨找不到路途的景簌卻覺得他字字有光。
真的有一件事。
她下意識瞥了盛濯然一眼,他低頭,無知無覺,在認真吃她做的那道家鄉菜。混著白米飯嚥下,絲毫沒有挑食的樣子。
“確實有一件事……”
壓低了聲音,景簌側過頭,盯著白生生的牆壁,語氣弱了幾分。
“你說。”
醞釀了言語,景簌有些緊張,不想讓盛濯然知道她又在和盛景聯系。心髒疾跳之際,她似乎從盛景的兩個字中聽出一絲愉悅。
可他的語調分明和過去沒什麼差別,聲音也是柔和的。
“我媽媽……”
剛起了三個字,盛濯然就抬頭盯著景簌,眼裡沒什麼情緒,似乎就是隨便看了她一眼。
她卻有些心虛,舔了下嘴唇。移開視線,整個人側得更厲害,“我媽媽出了事,住院了,我想請你……”
具體的請求來不及出口,電話就被人搶走。景簌驚叫了聲,伸手去拿,卻被盛濯然捏住手腕,下一秒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憋出三個字,沒什麼底氣,“你幹嘛?”
“別問我,問你自己。”
擱下電話,盛濯然低頭看了下通話記錄。
那兩個字明晃晃掠過眼前,好像引線,噼裡啪啦在心裡就燃起了不亞於室外溫度的火。
“你找他,又是一筆牽扯,景簌,你已經還不清了,還要去欠債……”
景簌垂著頭,血液汩汩上湧的聲音似乎無限放大,就在耳側,她覺得盛濯然沒說錯,心裡卻還有一種被戳破的羞窘,讓她不想直接去回答。
“你找他到底幹什麼,嗯?”
繞過桌子,盛濯然到她面前,遮住了些許光,又有了耐心,去問景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