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沒有看和他水火不容的哥哥。
想到剛才盛景落在額頭的印章,景簌頭疼,抿著唇,極力壓抑住胸口洶湧的情緒。
疾馳的小車將林滿鎮單調的景色拉長成線,快速晃過眼角,不留任何痕跡。盛景扯了下襯衣釦,修長的手按著眼角,緩慢地揉捏,想到景簌在自己懷中僵硬的身軀,和不知所措的神色。
剛才在人前的溫柔就逐漸冷了下去,眼角回歸平緩的弧度,凝視著某一點的眼瞳深不可測。
手機提示來了新簡訊,盛景伸手拿起,垂眸細看。
“當年的工程隊確實是盛家派去。”
簡短一行字,盛景迅速看完,刪掉。仰靠回去,閉著眼,右手無意識在左手手背上慢慢敲著。
知道檔案的事沒有問題之後,劉芳丹心中再無溝壑,連帶幾天看景簌的眼神也柔和許多,被她詢問事情細節時也只是斥責一句不需要她知道。
學校放假,也在抓緊重修建築,劉芳丹卻閑不住,在鎮裡離家有些距離的一個商場找了工作,包吃住的條件讓她沒有猶豫準備前往。
收拾好東西,劉芳丹推了推準備下樓送她的景簌,“你不用送我了,我不在家,記得照顧好盛總的弟弟。既然他拿你當女朋友了,自己常常問候著,談戀愛這種事情還需要我教你嗎?多多培養感情,不要怠慢人家,山高水遠的,不要讓其他人鑽了空子。”
說了許多,無非是讓景簌討好盛景,維持現狀。
她垂著頭,腳尖點地,輕輕的一下又一下。
劉芳丹看她這個樣子,心裡又燃了一團火,提高音量訓斥了幾句,最終還是怕到遲了拎著東西忙碌下樓。
景簌看著大門砰地一聲在眼前關上,帶起輕微的風。
卻絲毫吹不散她心中鋪天蓋地的煩悶,沉沉堆在心髒上,隨著每一次跳動蔓延全身。
身後腳步聲靠近。
轉身看見盛濯然彎腰去拿小桌上的蘋果,捏在手中拋去拋來。
從那日盛景來林滿宣誓主權之後,兩人再也沒正經說過話,才擁有的熟絡很快就消失不見,回到最初的狀態。
僅有的交流,也侷限於在劉芳丹面前,簡短幾句逃不開的對話。
此刻,只剩兩人。
一個躊躇,一個平靜。
景簌猶豫十幾秒,抬起腳,朝盛濯然走去,心髒和腳步一樣歪斜不安。
他低頭咬了口蘋果,含糊開口,“盛景走了才想到我這個活人還在這,真是難為你們了。”
她默然,為他的語氣平緩。
而盛濯然也顯然不是在等她的回答或者……道歉,自顧自往二樓走,背影懶懶。
盛夏的日光透過大開的窗,讓整個空間都異常明亮,一身黑衣黑褲的少年,卻被那濃鬱的顏色裹挾出幾分冷清。
平安無事過了一週,景簌的生活十分規律。
她和盛濯然達成了沉默的共識,兩人樓上樓下互不幹擾,即使在吃飯和洗衣服的時候撞到,也沒太多話語。
盛濯然身上的煙草味卻越來越深重,熬夜打遊戲讓生活變得晝伏夜出,也讓他看起來精神愈發不振。
看在眼裡,景簌卻不敢多言,只默默做好照顧他的角色。
夏意正濃,迎來雨水琳琅的時期。
連下三天雨,被困在房中,一向心情平靜的景簌也覺得莫名多了幾分燥意,她盤腿坐在沙發上,手邊是遙控器,盯著電視螢幕,神思遠走。
發呆間隙,耳邊除了綜藝裡吵吵鬧鬧的聲音,就是風雨交織的傾瀉,景簌嘆口氣,看向窗外陰沉沉的天色,不見一絲光。
哐當——
二樓小陽臺猛然炸開一道聲響,景簌才猛然驚醒,抬眼去看。陽臺上的門被吹得時開時合,劇烈碰撞著牆壁。
她跳下地,汲著人字拖往樓上走。
用繩子勉強將把手和欄杆系在一起,小門不再搖晃。景簌卻看見梔子花被風雨摧折得奄奄一息,花瓣泥濘跌落在地上,又被沖刷走原有的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