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毛狐狸是如何知曉的?他分明不曾和這毛狐狸說過。
哦對, 方才這毛狐狸說他亦是轉世重生的。
想必是和他一樣都曾知曉上一世發生的事情的。而他……自重生回來之後, 便一直帶著這毛狐狸了。
一開始還好, 可是後面……他自天元宗離開了。這是與上一世最為不同的。
這毛狐狸定是從那時便是知曉了。
太淵微心中略算了算那時距離現在已經過了多少年月, 神色便是猛地一凜, 嗖嗖的冷氣從他身上飆升起來, 直接將顧時蘊從石凳上拎了起來, 提在半空之中。
“師尊!”顧時蘊鬆開了全身防禦著的真元, 任由太淵微將他提在半空中, 垂著眉委屈巴巴地看向太淵微,頗有一種蕭蕭瑟瑟孤苦伶仃的感覺“弟子知道錯了……”
太淵微默然不語,面色冷酷地看著他,衣襬被微風輕輕拂過,大叢大叢的彼岸花像是有著自己的意志一般浮動著, 看起來越發的熱烈明豔,昳麗得不可思議。
他抬起頭看向顧時蘊,袍袖一揮,那籠罩在顧時蘊身上的真元便是一緊,直接將顧時蘊勒在其中。
顧時蘊直接卸下了所有的防備,此刻被這般濃郁而冰寒刺骨的真元直接勒進肉裡,針扎似的疼痛猛然襲來, 叫他禁不住咬緊了牙關,俊美的臉上一片蒼白, 冷汗涔涔。
太淵微皺著眉, 見狀忍不住冷哼一聲。
這毛狐狸, 竟是使出苦肉計了。莫非以為他會就這般心弱麼?
鐵石心腸的淵微上人抿了抿唇,手掌微微一鬆,纏繞在顧時蘊身上的寒氣便是陡然鬆開,顧時蘊嗆咳了一聲,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顧時蘊直接跌坐在地上,一頭柔順的長髮被弄得有些凌亂,亂糟糟地黏在他的臉上,看起來又狼狽又可憐。
……活像只被主人趕出家門的小狗似的。
可他分明是隻白毛狐狸啊!太淵微看著那白毛狐狸苦哈哈的樣子,不知為何有些糟心,皺了皺眉,索性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哼。
顧時蘊在太淵微離開了一會兒之後,也從地上站了起來,隨手拍了拍根本沒有沾上一點兒汙漬,品質上乘的法衣,垂著臉,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他的師尊只是有些生氣。
這便好了。起碼剛才他是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太淵微是心軟了的。他這麼直接地將這些事抖出來,其實也是在賭太淵微的反應罷了……
不過從剛才的情況看來,似乎已經比他之前設想得好太多了。
顧時蘊隨手起訣,想將自己整理一下,後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又將手放下了,就著現在這般有些蓬頭垢面,狼狽不堪的模樣走出去,徑自回到了之前他和太淵微住著的院子裡。
還沒有邁進院子裡,顧時蘊就已經感覺到了太淵微有些清冽的氣息,他低頭笑了笑,隨後又換上了一副生無可戀,可憐至極的神色,有些頹唐地走進院子當中,直愣愣地站在門口,也不進去,彷彿是在面壁思過似的。
顧時蘊站了好幾天。好幾天對於他們這般化神期的修士而言,其實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罷了,只是他直接把護體的真元撤了,身上的法衣禁制也被他按了下來,他如今除卻較為強悍的肉體,倒真像一個凡人一樣,經受烈日灼身,夜涼如冰,不多時,便是有些憔悴了。
顧時蘊抿了抿唇,將散落在身前的碎髮撩到身後去,接著又是堅定地站著,眉眼低垂,看起來像是被遺棄的小狗,在哼哼唧唧地祈求主人的原諒一般。
太淵微坐在房子,面色冷淡,神識卻是伸出了一絲,悄悄地勾纏在顧時蘊的身上。
他並非是擔心這毛狐狸,不過是看他是否誠心知錯罷了!
他拿起一塊靈食,剛想放入口中,便想起這乃是那毛狐狸做的,想了想冷哼一聲,又放下了,轉手拿起茶盞,清香的靈茶從白玉一般瓷壺中流瀉而出,泛著淡青的色澤。
這是顧時蘊從一個秘境當中千辛萬苦帶出來的靈茶葉,泡出來的滋味恰好是太淵微最為喜愛的。
“啪。”茶盞又被重重的擱下了,可是擱下它的人看起來卻是十分淡漠冷然,似乎並不是他做出的事情一般。
太淵微在房裡走了一圈。
床榻,那毛狐狸收拾的。
丹藥,那毛狐狸煉的。
太淵微“……”
當真是……
“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