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見星聽出母親話裡的無力,她沒有反駁,只是低低地應了個“嗯”字。
日子再差,命還在,就得熬下去。徐氏在黑暗裡『摸』索著把牢房裡的稻草及一床破被湊合鋪好,招呼展見星睡下。
展見星聽話過去挨著母親躺好,但閤眼沒多久,又忍不住睜開了。
她睡不著。
不想吵到母親,她沒有說話,只是定定望著黑暗中的一點,琢磨著自己的心思。
……
功名路是妄想沒錯。
可是這個念頭一經點燃,好像,就熄滅不了了。
數百里之外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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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先帝耗費數不盡的人力物力,將都城從南遷到北之後,大同這座本來的邊鎮距離京城就甚近了,代王不幸猝死的訊息,在隔日的早晨便遞進了通政司裡,流轉之後,出現在了皇帝的御案上。
宗室的生老病死本來只歸宗人府管,可以不必拿到朝堂上討論,但代王死成了一樁案子,大同知府還接了手,那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的官長便也可以『插』言一二了。
代王的死,對於代王府來說是塌了半邊天,但對於朝廷之上的朱衣公卿來說,就四個字:死就死了。
說句更冷酷的話:死了還好呢。
這麼個於國於民沒有一點貢獻,畢生以重新整理惡棍下限為己任的人,實在很難激起大臣們的同情心。
非得要說有什麼情緒,大臣們只是略覺開了眼界。
好賴總是一個王爺,怎麼能死成這樣呢。
哪怕是玩女人玩薨了,也比被饅頭噎死符合親王的身份罷——順帶一提,代王長子就是這個死法,十二年前就荒『淫』無度把自己搞死了,現在代王諸子孫中年紀最長的,正是在大同縣衙大逞威風的朱遜爍。
登基才將三月的皇帝體豐,他龐大的身軀坐在御座上,滿臉肉擠著,憂愁地嘆了口氣:“代王叔真是——”
下立的臣子們忙紛紛勸他節哀。
要說哀傷,皇帝也沒多少,他雖然顧念親戚情分,但要說這情分有多厚重,那不至於,更多的是覺得顏面蠻無光的。
他才把代王赦出來,代王飛快就給了他這麼一耳光。
親王之尊,領著兒子孫子搶庶民家的饅頭,轉眼自食其果把自己噎死了,簡直活的現世報。
這樣也罷了,子孫不甘心,還要汙衊庶民下毒,咆哮公堂,用夾棍刑『逼』一個十二歲的半大孩子,真是不把老朱家的臉丟光不算完。
“皇上,依臣看,大同羅知府斷案甚公,此案中的確不存在下毒的可能。”大理寺卿拱手說道。
刑部周尚書和都察院陳總憲也簡單附和了一下,實在沒什麼可辯的,案情太明白了,周尚書只補充了一句:“展家小兒當堂之舉,已足可證自家清白,代王爺薨逝雖然令人惋惜,卻也無可如何了。”
周尚書不說這個話還好,一說,皇帝低頭看了一眼羅知府的奏章,牙根都有點發疼——別人家的孩子便有這等急智,代王家的,十來歲了一個大字不識,看他公堂之上的回話,羅海成問他口供,居然只會說不知道,搞不好心智都有點問題!
這麼一窩親戚,沒一個給他長臉的,個頂個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