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下子就到了五月,春暖花開,風吹楊柳拂面,令人微醉,只想躺在草地上曬太陽。
長安郊外,正在組織一場“田獵”,這是屬於貴族們專屬的運動,一旦展開,所有的庶民都要退避三舍,非常蠻橫霸道。
除此以外,宇文邕也將此次田獵作為“軍事演習”的預演,看看自己的精兵,到底水準如何。
臨時壘起的木質高臺上,北周皇帝宇文邕正在興致勃勃的觀看齊王宇文憲的王妃,嗯,也就是那位突厥公主阿史那玉茲,穿著火紅的胡服,騎著駿馬騎射。
彷彿一隻翱翔鳳凰。
或者叫脫韁的野馬也行。
“王妃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側過頭看了宇文憲一眼,宇文邕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話。
宇文憲哪裡不知道自己老哥是什麼心思,佯作不知道:“粗鄙婦人,還要慢慢管教才是,皇兄過譽了。”
宇文邕缺女人麼?且不說他並不好色,實際上他也是不缺女人的。他缺的只是面子而已,木杆可汗將女兒嫁給宇文憲不嫁給他,就是不給他面子。
一個人一生中“最難吃”的三碗麵,就是人面、情面、場面。自從突厥公主成為齊王妃後,宇文邕不止一次想要找回場子,都生生的忍住了。
畢竟,找場子不能在宇文憲身上找,那樣也找不回什麼成就感。要麼,把突厥人收拾了,要麼,把北齊收拾了。
這樣的話,才能一雪前恥。
對付宇文憲有啥用啊,阿史那玉茲不過是個野丫頭而已,她尊貴的只是公主的稱呼罷了。當公主不再是公主以後,也就失去了往日的光環。
不值一提了。
正在這時,一支身披黑甲的騎兵隊伍如同旋風一般呼嘯而來,人人身手矯捷,騎準。樹立在河邊一排楊樹上的圓形箭靶,一支又一支箭矢被射在上面,就好像是同一人操作一般。
“好!”
宇文邕大喊了一聲。
北周一直缺馬,然而此番跟突厥聯姻,木杆可汗倒也夠爽快,直接把大量的牲畜,包括馬匹在內,作為嫁妝,移交給了北周。
美其名曰:不讓阿史那玉茲在周國沒面子。
實際上則是擔憂北齊坐大,害怕中原統一,戰略平衡被打破。玩這種遊戲,就和做生意一樣,投入是需要本錢的。
那種無本買賣,也不是不能做,只是有時候不太好用而已。
正當田獵如火如荼進行的時候,楊堅不動聲色的走到宇文邕身邊,然後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唐邕已經到了長安城,我將他安置在東城的一處隱秘別院。”
唐邕入北周的訊息,宇文邕早就知道了,只是對方也沒有走那麼快了,再加上入關中的路不那麼好走,所以一直到天氣轉暖,唐邕才到長安城。
不過當宇文邕知道他將要來北周後,就知道討伐北齊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你安排一下,朕下午去跟唐邕見個面。”
宇文邕輕聲說道。
“微臣這就去辦。”
楊堅沉穩的拱手行禮道。宇文邕輕輕揮手,楊堅緩緩後退,隨即下了高臺。
等楊堅走後,宇文邕不動聲色的盯著他的背影出神。
宇文邕覺得,楊堅這個人,做事情實在是……太穩了。怎麼說呢,穩得實在是不像年輕人。穩得讓他心裡都有點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