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北齊時期的洛陽城,對於防守的一方來說,是個非常坑爹的地方。
城池不僅殘破,而且曾經的防禦體系早已支離破碎。用一句話概括,就是“雞肋雞肋,食之無肉,棄之有味”。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在三國時期,洛陽也許還算是一個“小四塞”之地,北靠邙山,南鄰洛水,西有潼關,東有虎牢關。
但在北魏末年,這種格局就被戰亂給徹底打破了。
洛陽的外城郭被毀,早就不堪使用,起不到任何防禦的功能。洛陽的城防是依靠內城郭和西北角的金墉城來維持的。
而比鄰洛水的南面,靠的是一座浮橋。西面的潼關和弘農城在西魏北周)手裡,到洛陽一馬平川,可以說完全不設防。
這是洛陽區域性的地理小環境。
然而全域性的地理大環境對防守的一方也相當不樂觀。
北面的邙山是戰略制高點,但並非不可攀登,也不能用來屯兵。
西北靠著黃河的是曾經的孟津渡口,北魏在那裡建了河陽三鎮,也就是在黃河兩岸和中心河州上分別建了三個軍事要塞!
這是防止洛陽被合圍的西北防線。
這裡雖然有兵馬,但是動不得,一旦河陽三鎮被攻佔,洛陽就很難守得住。
南面的大防線更是一塌糊塗四處漏風,也就幾條不寬的河作為依託。能守,但不能死守。河岸有關卡,但是水裡能走船)
類比於當年曹操和袁紹的官渡之戰。
若是建個大沙盤就會發現,洛陽城守不守得住,靠的不是關隘險阻,靠的不是洛陽城本身的堅固程度,更不是洛陽城駐紮了多少兵馬。
而是軍力的充沛和兵力分佈上的科學配置,二者缺一不可。
戰略節點和機動兵力都要佈置得恰到好處,才能守住這個曾經的帝都。
不要以為這個格局就純粹是戰亂造成的,事實上,後面的隋朝,以洛陽為東都的唐朝,這座大城都沒有起到固若金湯的防禦作用。和平時期還好,一到戰亂,洛陽城的脆弱就暴露無遺。
王峻跟獨孤永業的分歧在於,前者想在洛陽西面,也就是正對著弘農城的方向,修建一條長三百里的壕溝,以及對應的塔寨!
那不是三百米,而是三百里啊!
所以獨孤永業認為,此舉完全是浪費時間,毫無意義。有這個人力物力,還不如打下弘農城來得划算。
最後的結果,是王峻拿出高伯逸的信物和高洋的詔書,才讓獨孤永業低頭。
反正壕溝也不是一天就能修好,先這樣再說唄,不然還能怎麼辦?
獨孤永業不是不講道理的頑固不化之人,他也打算先看看效果再說。
金墉城裡的爭論,並沒有影響到高伯逸。
接下來的幾天裡,他繼續帶著獨孤羅在洛陽城裡四處“宣講佛法”,信眾反而越來越多,大有李鬼變李逵的趨勢。
“師兄,你看那邊!”
獨孤羅指著一隊穿麻衣的人無精打采的扛著鋤頭朝金墉城的方向走去。
“這些人,應該是去修塔寨,挖掘壕溝的,王峻開始行動了。”
高伯逸沉聲說道,目光閃爍。
“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不是我們,而是你。接下來你不用跟著我了,去金墉城跟王峻他們聯絡,就說按預定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