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過程中,考官不能拿取考生試卷。但只要考生交卷,蓋印封卷之前,考官看上幾眼並不在違規之列。但丹青生所寫的內容生出那般異象,看了不一定是好事。再就是吳正元突然想到,這個考生是誰了。
“周大人,那考生應是丹青生。”吳正元將尚未翻開的試卷放了下來。
“丹青生?”周毅公一怔。
……
周毅公與丹奇雲沒什麼交往,但心中極為佩服。知道丹青生的事情之後,也關注了一段時間。丹青生的縣試考卷副本,就是他遞到文淵閣。最初看到那文章的時候,周毅公也是失望之極。周毅公無論何時,都沒辦法把那樣的文章,與今天能呈現那等異象的文章聯系起來。
……
“把他的試卷給我看下。”
周毅公拿過丹青生的試卷,先以真氣鎖住文運,防止再生異象,而後將試卷展開。
一首七言詩。
周毅公沒感到奇怪,這麼快展現異象,多半是詩文。可等看到詩文的內容,周毅公眼角是一個勁的抽搐。
“衣中甲厚行何懼,塢裡金多退足憑。”
“畢竟英雄誰得似,臍脂自照不須燈。”
簡直就是一首不仁之詩,“臍脂自照不須燈”……這丹青生,竟然會寫出這種慘絕冷峻之詞。
當年丹奇雲一首沖霄的七品詩詞,諷刺賈成賢惡有惡報。哪想到他的兒子,竟然又做出這樣的詩句指桑罵槐。言語之刻薄,用詞之毒辣,丹奇雲那首詞跟這個一比,簡直都可以用仁善來形容。
不過……
罵的好,罵的痛快!有這首詩詞,來安遠府的任務一準能完成了。
周毅公來主持院試是假,暗中配合掃除左相黨羽是真。
只等院試結束,他便要將劉豐緝拿,然後大張旗鼓的調查。之所以由他出面就是一個幌子,只為造成誤導,轉移賈成賢的視線,為其他州府的行動減輕壓力。說白了,他周毅公就是來安遠府當大蠟燭的。
本來周毅公還擔心,以賈成賢的精明,這個方案成功率不高。
可現在不用擔心了,有這一首詩,再加上提前交卷的噱頭,哪怕什麼都不做,也足夠把賈成賢的視線吸引過來。
一個丹青生,把他們一群人幹不成的事給幹了。這根大蠟燭,可比他周毅公亮的多。
周毅公暗自苦笑之於,心中也生出幾分疑惑。
《興農六策》那種碌碌之文,真是丹青生寫的?
……
周毅公回身剛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丘本旺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吳正元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周毅公沉聲問道:“吳大人,莫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本官?”
吳正元猶豫了下:“不提到這丹青生,我還差點忘了。在開考之前衙門來報,平原士子劉智傑到衙門自首,說他與父親竊取了丹青生在縣試中的文章。因其父劉豐為監考之一,下官怕擾亂院試。所以只著人盯著劉豐,並無將此事聲張。”
“竟有此事?”周毅公眼睛豁然一寒。
替換考卷?這劉豐真是好大的膽子!但這麼一來,很多事倒也說的通了。
周毅公沉吟片刻,開口吩咐道:“吳知府,這事你考慮比較周全。不過劉豐不宜留在貢院,你想辦法把他支出去,然後控制起來,劉智傑也要嚴加看護。除了本官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提審他們父子二人。”
周毅公心裡明白,吳正元是故意瞞著劉智傑自首的事情,在局勢明朗之前,這是他自保的手段。但現在被竊了詩文的丹青生鬧出這麼大動靜,丘本旺似乎也有打算,吳正元心頭不安,這才全盤托出。
但周毅公也無意追究,因為他計劃也要進行更改。現在的重心等於落到了丹青生身上,所有跟他有關的人員,都得馬上控制起來。
吳正元躬身稱是,轉身離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