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左側的李督學感慨道:“本官曾經多次下派督考,平原縣之嚴厲,各府縣罕見。”
站在正中的劉豐右手撫須:“平原縣地處偏遠,民智不開,已經連續五年都沒出過一個秀才。不嚴格一些,不利於出人才啊。”
右側的王督學大笑:“劉大人自曝家短,胸襟之開闊,令我輩汗顏。”
“王大人莫要笑話我了。”劉豐看似苦笑,眼中卻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得色。
李督學沉默片刻,問道:“聽說劉大人的兒子也參加了此次應試?”
“不錯,如果不是身為主考,本官理應迴避。”劉豐左右分別一抱拳:“待考試開始後,小兒所在考區,還要煩請兩位大人多多走動,本官就不便去了。閱卷的時候,小兒的試卷也要麻煩兩位大人。”
那個人,就是劉豐麼?
丹青生排在隊伍裡,默默的看著那劉豐。
能當眾把兒子的事情說出來,似乎是一個灑脫之人。可丹青生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這劉豐有些古怪。
劉豐看著胖乎乎的,典型的官員做派。但憑借曾經在江湖闖蕩的經驗,丹青生總覺得這劉豐身上,似乎帶著若有若無的草莽之氣。雖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有一點可以確認。
這劉豐手上的人命,怕不會比自己手上的少。
在丹青生正看劉豐的時候,一個差官似乎也注意到了他。那日丹青生登記領取文票時,便見過那差官。
差官瞅了瞅丹青生,走到劉豐面前欠身低語了兩句。
劉豐側過頭,正好和丹青生的視線對在一起。
目光剛一對上,丹青生雙眼就不由得一眯。
劉豐的視線沒有做過多停留,很快又轉開了,若無其事是與其他兩位督學交談。
不過丹青生的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
雖然只是一瞬,但那強烈的戾氣卻做不得假。那股濃濃的惡意,難道只是因為自己羞辱了他的外甥麼?
……
排隊的長龍繼續前進,很快輪到了丹青生。
因為劉豐的異樣,丹青生還擔心在檢查時遭到侮辱的對待。不過在檢查過程中,差役都很客氣。甚至連丹青生的酒葫蘆都沒收走,只拿走佩劍,表示縣試結束後交還。只有那些企圖舞弊的考生,才會遭到粗暴的對待。
直到檢查完畢,隨機抽了號碼,由人領到號房,丹青生也沒發現什麼異樣。除了筆墨需考生自帶,答題用的宣紙已經實現擺在桌上。坐下之後,看了一眼“一二一”的編號,丹青生自嘲的搖了搖頭。
或許是自己太敏感了吧。小考雖小,卻也是法規森嚴,再加上還有兩位空降的督學。就算劉豐對自己不滿,也不可能在這上面動什麼心思才對。
考生都入場後,劉豐等三名主考先是帶著上百監考官按例進行首次巡場。每到一個區域,都會宣讀一遍考試規則。流程走完之後,才開始發放考題。
“下面發放考題,聽見鑼響,方可答題……”伴隨著一聲聲吆喝,兩名差役拎著個竹籃,從裡面拿出一個個竹筒,依次丟到考生的書案上。
又過了一會,當啷一聲銅鑼聲響,縣試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