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1日,週二,上午;加利福尼亞,賽普拉斯高中)<ingshan和u同學演示關於松尾芭蕉俳句的分析。”
許明山聽到老師維吉爾先生的話,從座位上站起身,和杜沐對視一眼,稍稍整理一下領帶,然後信步走上講臺。他正在上的是世界文學課,目前正好講到日本的“緋句”這一文學體裁。
不得不說,利用靈魂分身的強大學習能力,他輕鬆地在短短數週內掌握了八門外語,就算是用日語進行分析也不是什麼難事——更重要的是,緋句和英語的相容性不太好,“古池や蛙飛びこむ水の音”翻譯成“od pond frogs juped in sound of ater”簡直毫無美感可言。
還不如漢語的“寂靜古池塘,蛙躍碧水輕波漾,乍聞幽韻響”呢,或者變換成類似五言唐詩的“古灘蛙躍入,止水起清音”也比英文版的好多了。
許明山在心中暗自腹誹一番,隨後端正態度,擺出一副相對較嚴肅的表情。這是“緋句”專題的小組作業,而他和杜沐正巧抽到松尾芭蕉的緋句作為主題。
“在鑑賞這首緋句的時候,應當從象徵主義的角度進行考慮。作者創作的時候正值春季,青蛙象徵著那一抹明媚的春光,而古池塘則是超越季節的永恆時間。”
“讓我們想像一下這樣的場景:幽寂的寺院裡,春風吹拂水面,古老的池塘卻依舊寂靜如常。或許是被壓抑得難受,青蛙噗通一聲跳入池裡,打破了看似永恆的寂靜。”
“但是青蛙跳水的聲音只是短暫的,叮咚一聲過後,寺院又陷入了永恆的沉靜。青蛙本身象徵的永恆與跳水那刻的轉瞬即逝,在寂靜與喧鬧、永恆與剎那的變化和對立間,給人以細微而隱約的心動,在禪寂空境中展現生命的空幻與崇高。”
許明山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示意身邊的杜沐接著講吓去。
“解讀這種文學體裁,不得不提到日本人的審美意識。首先說物哀,這是日本平安時代的文學審美理念之一,主要透過寫景——在這首緋句中是瞬間消失的水花飛濺——來表達和宣洩人物內心深處的哀傷和幽情,以及對人世無常的感慨。”
“幽玄,某種程度上意味著隱藏和不展露,正如這首緋句的寥寥數字,無需多言細節便展現其空寂而深遠之禪味。侘寂是一種以接受短暫和不完美為核心的日式美學。古池看似永恆不變,但縱使滄海亦有化作桑田之日,水迴圈的平衡一旦被打破,最終要消失無蹤;而蛙類個體看似壽命短暫,其基因卻能從三疊紀流傳至今。”
維吉爾先生似乎沒聽出他倆的口誤,望向他們的眼神多有讚賞。臺下的本地學生大都神色平靜,只有少數外語選擇了漢語的學生露出神秘的微笑。
……
2014年2月3日,週一,上午;佛羅里達州,大沼澤地國家公園)
蛇類相關的遺傳學和分子生物學研究相當有趣。許明山深感知識體系的不足,雖然修了一門ap生物課程,但仍覺太過粗淺,因此最近在惡補這方面的知識。
不過今天他的靈魂分身沒有在虛擬世界裡學習。得益於秋山空開發的新模組,他們可以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心分二用,而不必擔心精神集中於虛擬世界時喪失對現實身體的控制。如果不是精神網路條例限制的話,理論上還可以製造更多的靈魂分身。
“裡德教授,還有多久到目的地?”
“就快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沒辦法,畢竟船隻不像飛行這麼無拘無束啊。”
許明山和裡德教授在虛擬世界裡一人騎著一把飛天掃帚,下面則是對方本體和他的學生們乘坐的氣墊船。陽光十分熾烈,氣溫正在逐漸升高,這為爬行動物們的活動提供了便利。
緬甸蟒在初春時節交配,雌性在三、四月間產卵,一次可產1280顆。雌性緬甸蟒產出的卵並不總是受精的,交配次數越多,受精卵的比例就會越高。佛羅里達當局鼓勵在交配季節時,使用植入訊號發射器的蟒蛇來尋找其他蟒蛇,通常一抓就是一窩。現實世界中的裡德教授就正在帶隊幹這事。
二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許明山沿途欣賞美妙的自然風光,不一會兒就過去了。
“好了,我們到了。”
裡德教授和他的三名學生在“小島”處停船上岸。這是被水域環繞的綠洲,光禿禿的柏樹在水中聳立著,密集的枝幹將本就緩慢的水流減緩到幾乎靜止不動。水面上漂浮著綠油油的浮萍植物,樹幹周圍包裹著一層紅彤彤的苔蘚,在這缺乏陽光的樹林中莫名顯得有些詭異。
“根據訊號,那條雄蛇就在前面。”
其中一名學生確認了蟒蛇的位置,然後裡德教授一行人便往樹林深處走去。他們顯然已經習慣於近似苦力勞動的野外考察,各自揹著必要的器材,沒有絲毫多餘的雜物。為了防止被可能存在的變異巨蟒偷襲,許明山和裡德教授在虛擬世界裡為現實中的人們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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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個多月的設定和調整,他的靈魂分身可以接收全方位無死角的視覺資訊,而視覺的電磁波頻率範圍和聽覺的聲波頻率範圍也遠遠超過正常人類。除此之外,基於超時空技術的高維雷達更是可以精確定位空間中的物質分佈。這些海量的資訊湧入位於精神網路的思維器官,在那裡被分析綜合成可被主觀意識理解的資訊。
在如此強大的資訊獲取能力下,許明山和裡德教授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蟒蛇。<我的媽呀,這條蛇好像有點大過頭了!”兩人喃喃道。
他們植入訊號發射器的那條雄蛇體長不過3.8米,屬於正常尺寸,而眼前的這條雌蛇體長9.84米,體重172公斤,小水桶粗細的腰身十分嚇人。
“糟糕,我們帶的麻醉彈可能不太夠。”裡德教授皺起了眉頭,“早該想到的,以往我們抓蛇都不用麻醉,但這麼大的蛇人手不夠啊。”
捕捉巨蟒並沒有常人想象中的那麼困難。和電影中不同,對方看樣子倒是不擔心對付不了巨蟒——他隨身攜帶的史密夫韋森29手槍足以在近距離擊倒一隻大型動物,例如非洲水牛、北極熊、野豬甚至大象,區區緬甸蟒根本不是什麼難題。但如果是要把這傢伙活捉回去,就不能那麼簡單粗暴地對付。
“活捉?準備拿回去養著嗎?”
“有這個想法,不過多半是解剖吧。”
許明山和裡德教授接觸有一段時間,知道對方不是喜歡故作嚴肅的人,便在這無拘無束的虛擬世界裡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