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閣在身後拉了拉莫緋的衣服，太後則是看了她一眼，就點頭應了。莫緋不是不懂皇家的規矩，同床共枕只能是夫妻，連姐妹兄弟都是不可以的。聽說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對皇子喜宿在一起，之後發生了不倫之戀，被撞破後同時自殺，後來有一對公主，同宿的時候，妹妹殺了姐姐，只因姐姐即將嫁給妹妹暗戀的人。
莫緋聽說的時候嘖了嘖舌，沒必要這麼認真，小機率事件而已。其實她之所以提出一起睡，完全是身上十億個細胞都在等著八卦，實在是想聽聽這個曾經美麗，如今安穩的女子，有怎樣的故事。
太後姓邱，父親曾是殿試狀元，後官至禦史大夫，又被罷官，自後就老死宅院。對於此，莫緋總覺得是噴皇帝噴的狠了，造了嫌棄然後鬱憤而終。然，太後的地位卻從未動搖，哪怕是當年忠睿王為儲的呼聲甚高，她還是妥妥的做了太後。估計皇帝一想，臥槽，老丈人都被我罷了，百姓要是說我不孝，那不是有更多人來噴？載入史冊是打祖宗的臉啊，趕緊的，在妻子這裡補償了。
“太後，你瞌睡嗎？”
“不啊！今日精神很好！”
“太後，我今天遠遠的看你，好像看到你年輕時候的樣子，真的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啊！難怪聖寵不衰了！”
莫緋沒有想到，這一記馬匹直接拍在馬腿上了，太後明顯排斥的，轉過身去不理她。
“太後，我錯了！就是覺得你親近，才會說出來的！我在宮裡很多話都不敢說，您就像親奶奶一樣，我才敢的。”
莫緋自覺不救，太後沉默片刻，才接她的話。
“先皇並不愛我，或者說只寵不愛，他愛的是李貴妃，也就是忠睿王的母妃，那個以身殉情的女子。”
說來，整個東乾對於李貴妃的印象還是極好的，先不說才華滿京城，華容壓群芳，就說先帝駕崩，這個女子一頭撞在棺槨上的烈性，也少有人能夠做出的。
莫緋向太後靠了靠，自然而然地摟住她的手臂，風燭殘年的女子沒有拒絕，只是看向看不見的帳頂。
“當年我爹是狀元出身，尚的是一個郡主，也就是我娘親，生了我們姐妹二人。姐姐性情活潑，和家裡的護院都比較熟識，後來與一個人有些情意，爹爹不同意，她就帶著護院私奔了，後來音訊全無。很小的時候，她就是內定的太子正妃，而私奔又是在大婚前一日，到了那天爹爹找不人，便讓我代嫁。”
原來是代嫁新娘，諸如這類的故事，往往都和男主虐虐互動一下，最後會恍然發現，真愛就在身邊。
導演！我領盒飯吃了啊！下一場再來！
“其實我一點都不願意，冒死對先帝說出真相，沒想到先帝非但沒有怪罪，還讓我從此頂著姐姐的名字，做著正妃。一年後，我生下了長公主，後五年生了當今皇上，之後就再未生育，實則是與先帝恩愛全無，只是相敬如賓而已！李貴妃比我晚兩年入宮，性子與姐姐相似，先帝極是歡喜，我卻萬般生疏，總是想起那個不顧一切的姐姐，心裡有怨氣，不愛求歡。忠睿王比皇帝早一年生，又頗為聰慧，先帝又很歡喜，常常帶在身邊。反觀皇帝生下來就體弱多病，較之兄長略顯平庸，確實不受關注。後來李貴妃又生了兩個皇子，後宮其他嬪妃也生了幾個公主。兩個皇子夭折，先帝更憐李貴妃了，這讓太子的儲君地位更是不穩。爹爹柬忠睿王鬧市打人，私受財帛，還貪贓朝廷的撫恤，後查不屬實，才被罷官。然而我和皇帝卻相安無事，直到先帝彌留才告訴我，他知我爹爹正值清廉，李貴妃大哥官至輔國大將軍，若真詔告天下，還不知牽扯多少大臣。”
“他問我可曾心悅他，我沒有答他，他說他真心歡喜過我，李貴妃才讓他體會身為男子的所有幻想，才轉而真心待她。”
“太後為什麼不愛先帝？”
太後沒有理莫緋，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落入花白的雲鬢，無聲無息。
“直到先帝閉上眼睛，我才絕望，這一生的恨也終於到了盡頭。直到李貴妃撞上棺槨，我才懂，只有離別的時候，才會發現愛有深！大抵我也是愛過先帝的，不知不覺中愛上，不知不覺中放下了。許是他再好也比不上那個他，這或許就是後來他再不好我也不會真的傷心的原因！如若不是姐姐的自私，我又怎會入宮，怎會錯過，怎會恨了半生！”
寂寂後宮，長門與燈。
太後突然轉過身，似是在看莫緋，這讓莫緋挺直了背，一句話都不敢說。老白家沒有受過詛咒吧？太後對自己沒有什麼特別情感吧？不然會對她這麼好！
“當年爹爹的府邸在中央大街的最外邊，鄰居家是書香門第，都是在太學院做西席，家裡只有一個公子，滿腹文采，出口成章，我們尚小就在一起玩鬧，到後來雖未表過情意，可兩人心裡都懂，他說他父親會來提親，可是接姐姐的花轎卻先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