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簡單,實則稍不注意就會被拽入深淵。
沈滿知一開始是靠著暴力來發洩情感,釋放壓抑的神經和身體。
她那時候活下去的慾望很低,所以幾乎是放任自己被控制大腦、被負面情緒支配。
司佲在那些日子裡確實把她拉回來過無數次。
後來身體也開始有了不好的變化,為了查母親舊案,她擔心撐不到時候,開始接受精神診治。
可是堅持下去太難了,於是她開始嘗試一些新鮮事,比如交了幾個朋友,學了一些感興趣的玩意兒,又比如,她答應了那場從沒放在心上的聯姻。
正是因為這些事,讓她覺得還算有趣,能興致盎然地操控著混亂的意識,一次次拿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於是慢慢的,堅持下來了。
若要說唯一的變數……
是兩年前,溫臨從境外那片燒焦的山林裡撿回沈滿知那晚,她幾乎沒了活下去的意志,幾天幾夜的精神診治,都沒能將她意識喚醒,於是封存了記憶。
而如今,這場記憶回來了。
她再次從那個魔窟裡出來,血清作用下的身體機能達到極限,診治中要親歷數次以達到身體和精神上的完全適應和接受,直到紊亂平息。
很不幸,她仍沒能挺過去。
溫臨站在她身側,神色低沉下來,“可以採用其他治療方案。”
沈滿知閉眼,抬手抵在額頭,“溫臨,你明明也清楚,沒有辦法的。”
溫臨有一瞬的凝滯。
治療失敗和此次行動造成的傷害沒有太大的關係,而是血清作用在她體內長久以來產生的後遺症,找不到根治方法。
聽起來挺絕望的。
或許是氣氛太凝重了,沈滿知反而有些不適應,她偏頭看向溫臨,語氣輕鬆地笑了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至少診治還有效。”
只是過程太痛苦。
溫臨輕聲嘆氣,“沈滿知,你知道我最擔心的是什麼嗎?”
她慢慢收斂了笑意。
“你無論做什麼,對自己的生死都很隨意,大多數時候都覺得你是開玩笑,但有時……又真的怕你放棄自己。”
任由體內的血清作用將身體器官、大腦意識完全侵蝕,淪為那些病變的實驗體。
他想收回那晚對十粒說的話。
沈滿知在乎的東西太少了,她孑然一身,歪打正著闖進了這條黑色道里,經歷太多就更孤獨了,以至於生死都在她一念之間,能活到現在,是她仍有興致和周遭一切對抗著。
所以他才會說,她就算想活,也是為自己而活。
但經常把死掛在嘴邊的人,不一定真的想死,而是渴望愛。
他現在倒真的寧願沈滿知有個念想。
沈滿知慢吞吞地回他,“我沒這麼脆弱。”
溫臨抿唇不語,但願。
“德爾森那邊,暫時不用著急過去,我會和他說明情況。”
她輕嘶一聲,“我有個提議”
溫臨不用聽也知道她想做什麼,暼她一眼,“你別提!”
沈滿知露出乏味的表情。
終究有些不忍,他不動聲色蹙眉,“現在還不是時候。”
見她不再開口,又迅速轉移話題,“我聽白虎說了你在雲城的事,和那位秦先生?”
沈滿知微微眯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