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慬道:“你瞧,我們府裡沒有像你這樣有本事的,每個月有二兩銀子的月例,每季還有兩身新裳,你有一技之長,是自由身,不是奴婢。
你才十一二歲吧,十六歲尋婆家,這一年就能攢不下銀錢,說不得還能替你兩個師姐也攢點嫁妝。
你們是小娘子,又不能一輩子住在寺廟裡,總是要尋婆家的,對吧?”
他叭啦叭啦分析一番,說得蝶蘭面紅耳赤,卻又反駁不出,著實都是道理。
素蘭厲聲道:“你要臉不要?拿了我們的花,還要帶走我師妹?”
“臉不是長在臉上的?想不要就能丟掉,如果你能丟掉,我瞧瞧你如何丟的?”
素蘭氣得無語。
遇是個無賴了,還是一個美貌的無賴。
蘭妹冷哼道:“我們理他作甚,這種人,我可是瞧得多了。”
“不知蘭妹幾時瞧過我,在何地,我怎沒印象。”
蘭妹拉著素蘭走了。
蝶蘭彎著腰繼續移植蘭花。
慕容慬開始辛苦地挖牆角,說莫府多好,說榮國府多有趣,還說那裡有許多與她一般大小的小娘子,大家一處說話,一起洗衣,一起讀書識字,熱鬧得很。
蝶蘭到底是小姑娘,哪有小姑娘不喜歡熱鬧,不喜歡人多,不喜歡美食、漂亮衣裙的,沒多久,蝶蘭的心就動了。
“你真請我去你家當花匠,專養蘭花的?”
“你去不?”
“去。”她垂著小腦袋,“當初寺裡的師祖收留我們,就說我們大了,是要離開這裡的,只是現下還小,要在寺裡看蘭園。”
“在這兒看蘭園,到外頭養蘭花,其實都一樣的,反是我家比這裡更有趣。”
黃昏時分,陳蘅離了棲霞寺後山蘭園。
帶出來的還有二十幾盆蘭花,更有一個半大的、會養蘭花的小娘子。
悟明站在寺院大門前,叮囑道:“蝶蘭,去了女施主身邊,就安心養蘭。”
蝶蘭揹著個小包袱,望了望後頭,“大師姐、二師姐是不是惱我了?”
“你們姐妹有緣會見,現下都住在廣陵,得暇地你回來瞧瞧她們。”
“悟明師叔,我走了!你保重,你告訴大師姐、二師姐,我有空就回來看她們。”
莫秀芝、莫香芝看著魚貫而出的僧人,個個手頭都捧著蘭花,不一會兒,就將馬車擺得滿滿當當。
莫秀芝不可思義地道:“這些蘭花真是空靈大師與住持方丈送你的?”
“他們不送我,我還能打劫不成,我今日看到這麼多蘭花,感悟多多,今晚我要繼續回家研究蘭書。”
蝶蘭與燕兒幾個擠在馬車上。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坐馬車。
蝶蘭不解地道:“女施主明明是對著蘭花寫字,為什麼說是蘭書。”
燕兒驕傲滿滿地道:“我們郡主啊要自創一個書體,像行書、梅花小簪一樣的,她稱之為蘭書,有了蘭花,她就能感悟,到時候就能寫出漂亮的蘭書。”
“對著蘭花寫的字叫蘭書,那對著秋菊寫字,不就叫菊書了?”
杜鵑笑道:“蘭書,之所以名蘭書,不是對著蘭花寫的,而是因為這種字型風格像蘭花,孤傲、堅韌,不與群芳鬥豔,清雅高貴,寵辱不驚,落落大方,就如空谷的幽蘭,任是有人賞無人賞,都靜靜的生長、綻放、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