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牧杞忽地站起身來:“不好意思,我想去廁所,你們先聊吧。”
她知道,有些事情,王醫生不忍心告訴她。所以,她也應該好好配合,不是嗎?
診室裡只剩下顧西洲和王醫生。
視窗的白布簾被風吹起,一陣又一陣。布簾子掀起又落下,落下又掀起,好像一頭不知疲憊的獸,不停地敲打著禁錮它的牢籠,卻忘了自己手中還捆著一把解不開的枷鎖。
連葉牧杞自己都沒信心,旁人再怎麼努力又有什麼用呢?
顧西洲實在坐不住,站起來對王醫生說:“趁她不在,您說吧。”
王醫生看著檢測單,抬手揉了揉眉心:“情況沒有好轉,中耳還有點發炎,最近一定要多注意!”
顧西洲低頭,眼眸一片黯淡。
“從昨天的檢測單看,以現在的醫學技術,左耳是不可能治好的。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連……”像是有根魚刺哽在顧西洲的喉嚨,“連恢復到戴助聽器的可能性都沒有嗎?”
“左耳是沒有希望的。現在的建議是保護好右耳,儘量不要去嘈雜的地方,平時佩戴助聽器的時間不要太長,音量開小一些,以防聽力損傷。
“最近如果沒有什麼必要,右耳儘量不要帶助聽器,畢竟現在耳朵還在發炎。”
顧西洲抬起頭來,喉頭髮顫:“不、不戴助聽器?那、那不就……徹底聾了嗎?”
他忽然抬起手,捏住王醫生的手臂,使勁地搖晃:“醫生求求你,你再想想辦法。要是……要是錢不夠的話,我可以湊。你想想辦法啊醫生,她喜歡聽歌,絕對不能——”
顧西洲捏得很緊,搖得很快,王醫生感覺全身都在震動。他趕緊打斷顧西洲:“你先不要急,我們都在努力,但是神經受損所致的耳聾,真的很難治癒!我真的盡力了,也請你放寬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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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一陣陰風怒號,忽然捲走所有的希望與光芒。
顧西洲像是丟了魂似的,瞳孔一片乾枯黯淡。他緩緩放下雙手,把頭低下,再底下,一直低到腳低冰冷的瓷磚裡。
王醫生把手插進衣兜,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有條件,你還是帶她去更好的醫院吧。”
夜色漸濃,華燈初上。
葉牧杞坐在副駕駛上,一隻手拖著下巴,歪頭看車窗外流光般的燈火。
手機忽然嗡嗡嗡地震了一下,她劃開螢幕,點進微博介面,看到這樣一則訊息:
[爆!音樂才子陸時讓與花旦席雨攜手共赴h國,意欲結婚!]
葉牧杞茫然無措地盯著手機螢幕,腦子裡像是被人扔進了一個炸·彈,轟得五臟六腑一陣碎裂。
你們,終於還是走到一起了吧。
陸時讓,那我呢?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只有一點點。
她較勁似地盯著手機螢幕,整顆心都沉到了冰冷的海底,僅存的那一點點光芒也隨之淹沒。
她的耳朵,再也沒有醫治的理由。
反正那些歌都屬於另一個人,自己又何必苦苦掙扎,四處尋醫,還拖累粥粥和奶奶呢?
反正你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我又何苦自己一個人緊抓不放?
反正我們之間還隔著一個小姨,彼此一輩子都不可能從這個陰溝裡走出來。
反正,只要隨了你的願,怎樣都好。
“到家了,別看了。”顧西洲突然抽走葉牧杞的手機,“奶奶還在等。”
葉牧杞伸手,攤開掌心:“粥粥,還給我,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