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丁逸鶴慢慢開口,聲音低沉而小心,“現在著急也解決不了問題,不如先修書給花小姐,然後將妍兒找回來,再也不許她出去!”
丁無為緩緩舒出一口氣,點頭道:“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如此了。你趕快回去修書,我和送信來的鐵大人談談。”
丁逸鶴答應著回去寫回信,丁無為便走出內室,來到鐵冷棠等候的松壽堂。
鐵冷棠在松壽堂裡等了好久了,但卻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他就如一口鐘一樣坐在椅子上,從不離身的紅鞘大刀握在手中橫放在膝上,靜靜地望著堂外夭矯的松樹。
丁無為心中暗暗感嘆。當年他伺候老王爺的時候,也見過鐵冷棠的,但那時他還比較年輕,雖也有少年慣有的急躁,但與一般少年相比,已經是很深沉冷靜了。如今經過十幾年的歲月,他比那時更沉靜,沉靜的甚至有些冷漠了。
可是就這麼一個人,竟然被王太妃差來差去,而且是為了這麼一件近乎荒唐的事情。想來他心中應該也有萬般無奈吧!
丁無為心中暗思,覺得有些荒唐可笑。
可是他實在笑不出來,因為這一回柏小妍惹得罪過大了,她惹上的是逍遙王的未婚妻、當今國相的千金獨女花驚容!
“鐵大人,勞您久等了,”丁無為絲毫不敢拿大,一見鐵冷棠便深施一禮,“方才老朽在後堂訓斥不肖之子,時間久了些。還望大人海涵。”
鐵冷棠沒有站起來,冷冷望了他一眼,道:“若能訓得令王爺即刻回來,同本官一起回京,倒也值了。”
丁無為心中惶恐,忙道:“是,是。老朽做的事情,其實於事無補。不過,若能容老朽幾日,定能將我那女孫找回來。到那時候,老朽會率全家人恭送王爺回京,並且將女孫柏小妍禁足,讓她永遠不能踏出丁家半步!”
鐵冷棠道:“這些話你應該對花小姐說。我只不過是代她順便捎封信,並不會親自去向她回稟這些事情。我要做的,只是找到王爺,並讓他回京。上一次人是在這兒弄丟了,這一回當然還要向這裡來要。”
丁無為沉吟著,道:“鐵大人,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您來的時候老朽便已說過,王爺並不在這裡,我只知道他們要去江下,至於現在在什麼地方,我也說不準,已經——已經有三四天沒有訊息了。”
鐵冷棠站起身來,向外面走去。丁逸鶴忙叫住他道:“鐵大人,您這是要去哪兒?”
“既然我等了這麼久,都沒有什麼更有價值的訊息,那多等無益,我還是自己去找。”
鐵冷棠停下腳步,慢慢回過頭,看著丁無為,不說一句話。
丁無為慢聲道:“鐵大人要去哪裡找呢?不如老朽派人去找,您等著回話,如何?正好,在我寒舍住著,也嚐嚐老朽的廚藝,有沒有長進。”
鐵冷棠又默然望了他一陣,道:“不必了。你的人我信不過。我自有辦法儘快找到王爺。”
鐵冷棠並不是唯一一個去找陶安泰的人,就在他出門前兩天,宰相府裡也派出了幾個人。
此刻,花驚容站在廊前,調弄著一隻紅嘴鸚哥,教它說道:“你說‘陶哥哥快回來’。”
鸚哥眨眨眼拍拍翅,紅瑪瑙一樣的嘴張了張,沒有說話。
花驚容又教了它一遍:“陶哥哥快回來。”
鸚哥依然沒有說話,反而將黑豆粒一樣的眼睛轉了開去,用嘴去理毛了。
花驚容那張美麗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一把抓住鸚哥,往地上摔去,一邊摔一邊罵道:“連你也要拗著我了?死鳥!”
不遠處侍立的丫鬟們深深地低下頭,假裝什麼也沒有看見,這樣的情景對她們來說,實在太過平常了。
花驚容看著被細鏈栓住腳不能飛走的鳥,忽然甩袖子走回房間,叫來一個名喚紅袖的丫鬟問道:“去找王爺的人出去已經有幾天了,難道還沒有訊息?”
紅袖道:“他們剛剛傳回話來,說已經知道王爺和那女子的行蹤了。”
花驚容一雙秋水一樣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髮自心底的嫉恨,冷笑一聲,道:“還和那個女子在一起?我倒要將她帶回來看看,她有多狐媚子,能栓住王爺的心!”
她目光又一轉,語氣裡便添了些埋怨,道:“陶哥哥也是的,雖然繼承王位時間不長,也該明白,一個王爺應該幫助皇上管理理軍國政務,或者就是在弄弄書畫做做學問也是好的。他可倒好,也不理政務,也不做學問,卻整天跟著一個女廚子到處跑,這成什麼樣子?”
紅袖勸道:“小姐,您不必擔心,您是大家閨秀,她是一介民女,您的地位、身份、氣質、修養,豈能是她能相比的?何況婚姻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就算王爺真對她動了心,還能拗過王太妃去嗎?再說,王太妃最喜歡您,誰那關過了,太妃那關也過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