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過來,不習慣鄉下環境是其次,主要是因為害怕,當年他們沒把許家康帶走,婆婆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她也怕一回去,許家人逼著她把許家康帶走。
就這麼糊弄了幾年,許家康來了又走了,她就更不敢回去了。
許向軍是帶著傷回來的,她去了,只怕潑辣的婆婆不會輕饒她,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面對許家人。
她自己不敢回去,也不敢讓孩子們去,她怕許家康怕許家人把氣撒在孩子身上。
許芬芳掃她一眼,眼裡的諷刺都不想藏了,擔心自家孩子留下被人欺負,她欺負別人孩子的時候怎麼就不手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文婷被她看得麵皮發臊,不由看向許向軍。
許向軍垂著眼不說話。這些年文婷一而再再而三的找理由拒絕跟他回老家,他也懶得再提,不回就不回吧,回去了也是惹老人生氣。
周紅軍拉拉許芬芳,差不多就行啦,沒必要窮追猛打,鬧的太難看,大家面上都過不去。
許芬芳撩了撩眼皮子,把換好尿布之後就生龍活虎的女兒塞到周紅軍手裡:“我去幫四嫂做飯。”
吃晚飯的時候,許家康的眼睛已經消腫的差不多了,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還從許清嘉筷子下面搶走了一顆炸丸子,換來小姑娘一枚白眼。
文婷就有些食不下咽了,坐在她對面的許芬芳時不時的刺一句,連帶著許向軍也被擠兌了幾句。
她的臉色就沒自在過,可又是她理虧在先,想反駁也反駁不得。
許清嘉津津有味地嚼著肉丸子,覺得今天的小姑姑有八塊腹肌那麼帥。崇拜之下,殷勤的夾了一顆一個肉丸子放進許芬芳碗裡,吃飽了才有力氣擠兌人啊。
晚飯畢,一群人坐在堂屋裡閑話。眼見天色不早了,出了一口惡氣的許芬芳這才帶著老公兒女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
許清嘉發現文婷在許芬芳走後,鬆了一口氣。
心裡笑她這口氣松太早了,明天還得回鄉下呢。直覺告訴她,老太太心裡不定憋了多少火。她老人家要是真發起火來,可不會像許芬芳只動動嘴皮子。
許向華朝外面抬了抬下巴:“咱們出去抽根煙。”
許向軍看了看他,抬腳跟上。
被許芬芳擠兌得精疲力盡的文婷已經沒有精力再擔憂他們兄弟倆會說什麼了,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屋躺下。
散場之後,文婷連忙回了屋,眼下她和許向軍帶著許家磊住在孫秀花那個屋子裡。許文詩十二歲了,半大不小的姑娘,不好再跟父親睡一個屋,便和許清嘉睡一塊兒。
許文詩和許家磊跟著文婷回了屋。
許家磊偎依在文婷懷裡:“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文婷摸了摸他的臉:“快了,咱們很快就能回家。”要是可以,她現在就想走,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次跟著許向軍回來,到底有沒有意義?
許家磊悶悶地點了點頭。
“明天要去鄉下看望爺爺奶奶,那裡環境比較差,”文婷給孩子們打預防針:“要是哪裡不舒服你們千萬不要說出來,私下跟媽媽說,知道嗎?”
許文詩睫毛顫了顫,想起了自己年幼無知時的那一句鄉巴佬,她也不知道這句話自己是從哪裡學來,那時候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五歲那年的事情,很多都已經模糊。唯獨有關許家康那一段記憶,一直存在她腦海裡。
隨著年紀越大,越發無地自容,當年的她怎麼會這麼不懂事。
文婷拉著一雙兒女殷殷叮囑,免得再惹了許向軍不快。
許向軍和許向華隨便找了塊空地站著聊天,紅色的煙頭在夜色中若明若暗。
片刻後,許向軍率先打破了兄弟之間的沉默:“康子說,只要我跟文婷離婚,他就原諒我。老四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上,你會怎麼做?”
許向華呵了一聲:“要是我,我當年就不會娶她這樣的。”老二的眼光,他可真不敢恭維,找了這麼個兩面派的女人。
倘若文婷一開始表明無法接受許家康,許向軍肯定不會和她結婚。
她倒好,拍著胸脯保證了,可婚一結,立馬就後悔反口。她自己選的路憑什麼讓一個無辜的孩子來承受惡果。孩子都有了,她再說不能照顧前頭留下的孩子,這不是耍無賴嘛!
到這,情況還不算太糟糕。她要是硬氣點直接說不能接受許家康,他們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難道還能明知道她不樂意,強行把孩子送過去遭罪。